二板拍了拍馬背,在馬耳朵邊低語了幾聲,寶馬便撒開蹄子往後山跑去了。
南穆府的馬衝上街頭這樣的消息很快傳開,而消息裡,聽說病了的南穆夫人竟然是第一時間帶人出府追馬的。
南穆夫人女中豪傑,憑著精良的馬術,竟然將府上的馬匹全部追了回來,隻可惜,前不久馴服的那匹寶馬,卻失了蹤跡。
幽州城的權貴們很震驚,不過震驚之餘,有不少人是歡喜的。
當初狩獵節上,就數南穆府得了一匹寶馬,那時的南穆夫人不知有多囂張,個個都看不上眼。
如今寶馬沒了,南穆府也囂張不起來了。
隻有那些與南穆府交好的,並私下裡已經答應準許他們府上的馬去受種的權貴們,卻是難過的,這點兒好處也沒了。
隨著南穆府丟失了寶馬的消息一並傳入阿拔裡將軍府的,還有一張不知誰送來的畫像,而送畫像的小兵,隻是無意中在府門處拾得。
阿拔裡將軍先是聽到領頭小將說到南穆府丟失了寶馬,而後看到小兵呈上的畫像,隻見上頭一個胡子拉碴,頭發淩亂不堪,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眼睛的男子。
男子身高九尺,身形魁梧壯實,領頭小將當即認出,驚聲開口:“是險山壁上的野人。”
的確是山上的野人,但領頭小將更是想起一事來,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將軍,這野人曾將一匹野馬送入軍營,得到了五十兩銀子的獎賞,之後野人便不見了,那匹寶馬,也在幾日後突然從營地裡逃走了。”
“說起來,南穆夫人那日所得之馬,與咱們軍營從野人手上買下的馬有些相像,不過在狩獵場時,小的不敢細看,但現在南穆府丟了寶馬,小的倒是想起這事來,南穆府的馬正是軍營裡丟失的那匹馬,而且也都在幾日後就逃走,這中間莫不是有什麼關聯?”
這領頭小將所說的話,果然令阿拔裡將軍動容,他摸著唇瓣上的兩抹八字胡,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這是野人的圈套?”
那拾得畫像前來報信的小兵,此刻戰戰兢兢的說道:“小的……小的覺得這畫像上的野人,那眼睛……那眼睛怎得如此像石家鐵鋪裡的學徒。”
領頭小將立即看向那小兵,也很快想到前不久去釘馬掌時,看到有個魁梧的中年男人的確在石老頭的鋪子裡,幫著石老頭打下手,還聽說正式拜了石老頭為師。
“將軍,還彆說,這眼睛真的像極。”
領頭小將也察覺出異樣來。
阿拔裡將軍再次叫人將畫像展開細看,那雙眼睛裡有些傻氣和天真,這樣的一雙眼睛,應該很好辨認。
於是阿拔裡將軍朝領頭小將招了招手,待那領頭小將來到麵前,小聲的交代道:“去一趟鐵鋪,叫那人釘馬掌,仔細辨認,回來後稟報。”
領頭小將這就領了令,帶上身邊心腹,從軍營裡牽了幾匹戰馬往鐵鋪去了。
石家雜貨鋪子因為石姑養傷的原因,已經好幾日不開鋪子了,但是旁這石老頭的鐵鋪卻是每日都開的,即使石老頭偶染風寒,也得帶病開鋪,給軍營裡的馬釘馬掌。
今個兒鐵鋪裡來了不少小兵牽著馬過來,一時半會忙不完。
原本在屋裡打鐵的二板,不得不跟著石老頭出來,幫著一起釘馬掌。
雜貨鋪後院裡,石姑躺在長榻上休息,她家大兒子石三百此刻提著個竹籃子從外頭跑進來,那竹籃子裡有母親交代他買下的絲線。
石姑借著養傷的由頭不開鋪子,在後院沒事就給家裡人做新衣裳,這會兒絲線用完了,她又不能隨意出門,隻得叫兒子出門幫忙買。
石三百將竹籃子往八仙桌上一放,便一臉神秘的來到母親身邊,小聲說道:“娘,我上街聽人說南穆府的寶馬跑了,南穆夫人這一次是真的氣病了,南穆府的下人還上街抓了藥。”
放跑野馬,是石姑要二板故意這麼做的,沒想到南穆夫人氣性這麼大,真把自己給氣病了。
事後恐怕南穆夫人會想起她來,她算是在幽州城裡一連得罪了三家,先是百裡府,而後將軍府,眼下再加一個南穆府。
石姑揉了揉眉心,虱子多了不怕咬,再過幾日險山壁一行,她可得想個法子。
石姑腦中想到了百裡家主會拿走的那柄軟劍,不知怎麼的,在那日聽了南宮陽所說的燕國賢王的佩劍一說,她便去打聽了,燕國的賢王和賢王妃雙雙殞命,那柄劍如今算是無主之劍。
若是如此,她倒是可以將那柄劍弄到手,交給二板將來防身,正好二板還沒有趁手的好劍呢。
就在這時,鐵鋪外的聲音響亮的傳來,聲音還有些熟悉,石姑憑著聲音就聽出來是那次來抓她的領頭小將,他們怎麼又來了。
“……二板這手勁不錯,瞧著這手藝,不像是初學,石老頭,二板是何處人?以前家中莫不是也開鐵鋪?”
鋪子外頭,石老頭雙眸不能視,聽到這不懷好意的話,便將二板往自己的身後拉了拉,更是摸了摸釘好的馬掌,生氣說道:“二板,你這手藝還拿出來丟人現眼,去去去,進屋裡打鐵去。”
二板聽石老頭的話,這就要進屋去。
哪知有小兵站起來將二板攔下了。
“這手藝可不差了,石老頭,你這是要將他支使開呢,不過是問了他的出身,怎麼,連出身都說不出口了麼?”
領頭小將盛氣淩人,石老頭露出討好之色,一雙手摸向另一隻馬蹄子,石老頭在馬脖子上輕輕地拍了拍,馬就安份了。
說起來,這石老頭這一手釘馬掌的手藝,也是有些奇怪,所有的馬,不管性子多烈,到了他的手上,他就能安撫好,還能順利釘好馬掌。
所以也是眾人在得知石姑能馴馬時,無人懷疑的原因。
然而石老頭並不答話,二板也默不作聲,反而惹得這些軍爺不快,領頭小將突然拔出腰間大刀,再次開口:“此人到底是何來曆?”
這時一把清亮的嗓音從裡間一路傳來,“是我挑選的夫君,如今拜我父親為師,承繼我石家的鐵鋪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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