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舅為人圓滑,在村子裡認識的人不少,當即爽快的答應了一聲,開始打電話聯係人手,通知一些有來往的親朋好友。
既然他主動把這個事情攬了去,桌上剩下的幾千塊錢自然落進了他的口袋,她大舅三舅都沒有異議。
僅僅過去一個小時,陳歡就跟大舅二舅出發前往家族墓地,三舅則去安排飯店,接待有來往的親朋好友。
等眾人到時,先生已經定好了穴位,挖掘機正在作業,周圍還圍了一圈前來幫忙或看熱鬨的村民。
下車後,二舅忙著去打點眾人,陳歡則是去了不遠處外婆的墳前拜了拜,隨即抱著母親的骨灰靜靜的看著麵前漸漸挖了個雛形的深坑。
這裡沒什麼莊稼,所以也沒有防風林,風有點大。
放眼望去是一片黃綠色的草地,蔚藍如洗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白雲的影子投在草地上,形成塊塊斑駁的陰影。
草地裡開著不知名的小黃花,隨風搖曳,遠處有幾隻羊在漫無目的的吃草,散步。白雲的影子似是如羊群一般緩緩移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陳歡不自主的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母親,這裡很美,美到她以後也想長眠在這裡,與母親相伴。
“小歡,好了。”
大舅輕輕叫了一聲,陳歡回過神,怔怔的看著手裡的盒子被大舅拿走。
她捏了捏掌心,忽然感覺心裡好像被挖空了一塊,很難受,很疼。
但她沒有阻止大舅,隻是流著淚,看著慢慢被黑土掩埋的盒子,直至最後連盒子都看不見,隻剩下翻滾的黑土與漸漸隆起的土包。
土包漸漸成形,不知是誰鏟起了一株粉色的小花,揚在了土包上,其中一人擺手叫停,想要將小花扯下來。
“彆動!”
陳歡忽然神經質的叫了一聲,那人嚇了一跳,伸出的手驟然收回。
陳歡踉蹌著跑到近前,將那株歪歪扭扭的花小心的扶正。
用手掌將花根周圍的土按實了些。
這種花很漂亮,也很常見,但她不知道叫什麼。
這花在村內能長到一米左右高,但可能是草地上風大的緣故,這一株偏矮小,八瓣粉色的花瓣迎風矗立。
陳歡大舅朝眾人擺手“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隨即他緩步走到陳歡身邊,緩緩蹲下,粗糙的手掌撫了撫她的頭頂,溫聲開口。
“這花好看,我在院子裡也栽了幾株,我家你姐說這是格桑花,也叫幸福之花。但是你姐夫不認同,他有學問,說它學名叫什麼,什麼波斯菊,花語是堅強。”
他黝黑的臉龐擠出一抹燦爛的笑意,露出微黃的牙齒“一天淨扯淡,這花在咱這,就叫掃帚梅,你姐還說我土。”
“哪土了?掃帚梅不挺好?不管在哪卡了個跟頭,起來打掃打掃身上的灰,日子還是照過,啥都不是事兒。”
陳歡抬頭,定定的看著麵前這個略顯老態的莊稼漢,像是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她這位大舅。
隨即她露出了回來以後第一個笑容,真真實實的笑。
“掃帚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