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一家不正經的醫館!
講完了“掩耳盜鈴”這篇寓言的時候,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也就上完了。
有搗蛋的孩子偷拿了老師的粉筆,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寫“xxx是小狗”。
也有混小子捉弄和自己同桌的小丫頭,直到同桌的小丫頭哭的鼻涕冒了泡嚷著要告狀的時候,混小子才笑嘻嘻的拿兜裡炒好的落花生去百般討好……
斑斑駁駁的老窗,秋意如此之涼。
風中遠去的雁,又悄無聲息的帶走了一段怎樣時光……
這時,門口有個清瘦的腦袋,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賊頭賊腦的探了進來,左右尋摸了會兒,才挑著八字眉扯處一個笑臉來,招著手“阿軒,阿軒!”
不等葉軒回應,胡斐就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很不客氣的在葉軒對麵坐下,拍著手裡的鐵飯盒“我來找你吃飯了……”
瀟瀟似乎不怎麼有精神,垂著頭趴在滿是窟窿眼兒的課桌上。
胡斐瞪著大眼,把臉湊過去,拿手指頭捅了捅那碎碎的頭發“噯,小丫頭,吃飯了,彆睡了……”
卻冷不防一直趴著的小姑娘突兀的坐了起來,略顯空洞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胡斐。
胡斐驚的縮了縮手,撓著耳朵,一臉不自在的乾笑“吃……吃飯了!我娘炒的菜,拌米飯可香了……”
一旁的葉軒看了看瀟瀟空蕩蕩的桌子,默默的把自己飯盒掏出來推到瀟瀟跟前“我吃阿飛的!”
學校後麵有條小河,葉軒和胡斐喜歡坐在河邊的草地上吃飯,主要還是葉軒喜歡。
瀟瀟抱著一個大鐵盒子,跟屁蟲一樣慢吞吞的跟在後麵,隻是冷冰冰的眸子有些不合風景。
胡斐卻摟著葉軒的脖子,神秘兮兮的問葉軒嘀咕“阿軒阿軒,那楊仙姑也真不是個東西啊,自己外甥女來上學,不給買書也就算了,至少總得給口飯吃吧,嘖嘖……”
胡斐的這些話,讓葉軒愣了愣,下意識的回過頭看了看垂著發絲沉默的瀟瀟,她和自己很像!可自己至少有胡斐。
所以葉軒想了想,指著瀟瀟懷裡的大鐵盒子說“這個以後就留著給你用吧,我家裡還有個舊的,早上盛好飯一塊兒給你帶過來!”
胡斐卻抓著亂蓬蓬的頭發附和“對,李家莊從我們那過的,順路,小丫頭,以後上學放學乾脆就跟我們一塊兒算了,我跟你說,彆看我和阿軒身板瘦,學校裡誰也不敢欺負我倆,阿軒打架還是很厲害的!”
葉軒“……”
吃飯少了一雙筷子,便隨手從樹上折了兩截細樹枝,在水裡涮了涮,湊合著使了。
胡斐和葉軒吃的歡實,坐在一旁的瀟瀟,卻依舊冷的像塊兒冰,良久,還是打開了懷中那大的過分的鐵盒子,白米飯已經涼了。
吃完之後,胡斐拉著葉軒嚷著去河西邊兒淺水灘裡抓兩隻小河蟹,說是留著上課時看它們鬥架玩。
胡斐和葉軒走遠的時候,瀟瀟眸子才微微垂了垂,看著鐵盒子裡的茄子悶白飯,吸了吸鼻子,似乎覺得聞著還不錯,便輕輕夾起了一小塊兒。
筷子卻被突然伸出來的一雙手輕輕的奪了去。
河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一身黑袍裹身的人,那人撩起鬥篷一角,把茄子送到嘴裡,輕輕的咀嚼,每一下咀嚼都很慢,似乎帶著不舍。
片刻,黑袍人長長吐了口氣,意味複雜“好久不曾吃過了……”
瀟瀟眸子微抬,把鐵飯盒抱在懷裡,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往回走。
黑袍人輕笑說“那鐵蛋兒隻是惹你兩句,你便把他推下山,不惜用本元動了他家祖墳,置之於死地!反觀這小子,你卻遲遲不動,卻是為何?你要知道,倘若以後他真的去了太一宗,跟你那就是徹底的水火不容,況且,你也差點死在那任老頭手裡,損耗了九成的元氣,才僥幸保下了一條命,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小子無論哪一樣,以後都跟你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抱著鐵飯盒的瀟瀟,驀然駐足,黑氣繚繞,回過頭,一雙眸子如同地獄。
黑袍人有些畏懼的退後兩步“哎呦呦,小姑奶奶,我可沒有管你閒事兒的意思哈,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當年我放你出來,又為你苦苦找了這具合你三魂命格的女童身子,才讓你重入輪回再現世間,那咱們之間的契約,你好歹也該辦一點兒應付我一下不是?我為你費了多少事兒,你這老吊著一張黑臉,對得起我嗎?”
瀟瀟臉上的黑氣漸漸散了去,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懷裡的鐵盒子“會的,他會死的!”
說罷,瀟瀟便垂著眼瞼,低頭離開了。
黑袍人把手藏進袖子,有些無奈的說“你要知道,現在,找你的可不止一個太一宗!不是我囉嗦,就前天那事兒,我可得說道說道,你那本元原本就極難恢複,豈是能輕易動用的?那鐵蛋兒算個錘子啊值得你這麼整他?你看那墳,那山,被你禍禍成什麼樣兒了?嘿,你想弄出來個屍魃子啊這是?這麼大的動靜,等著吧哈,早晚會引起人的注意,就這兩天兒功夫,指不定多少名門大派旁門左道的人會被你這動靜吸引過來!”
黑袍人連說帶比劃,瀟瀟卻風一樣眨眼便站在了他跟前。
說的正在興頭上的黑袍人驀的住了嘴,扭著身子往後退“姑奶奶,小祖宗,咱有話好好說……你這麼瞅我,我害怕!”
瀟瀟隻是指了指黑袍人的袖子,守財奴一樣的說“筷子!”
……
葉軒和胡斐卷著褲腿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瀟瀟已經走了。
胡斐似乎已經適應了,聳聳肩便沒說什麼了,把飯盒在河水裡洗了,就把河蟹蓋在了裡麵,這東西,在鐵盒子裡撥弄兩下,就會掐起來,上課就會不那麼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