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一家不正經的醫館!
一夜淒涼雨,空滴秋夜長。
“師父,咱們去哪?現在就要回門派嗎?”
徐宏曄眯著眼,雨絲砸的眼睛有些睜不開,又澀又涼。
一時老道長歎了一口氣,把鬥笠蓋在徐宏曄頭上避雨,定著身子,良久,說“去那片山上看看吧!”
徐宏曄不知老道何意,有些不樂意去,腳上的布鞋已經濕透了,難受的厲害,可又心知拗不過!
到山上時,已經是後半夜,雨總算小了一些。
磨人的秋雨,並不曾把山澗那股子怪味給衝刷了去,混著土腥味兒,反倒更加讓人難受。
小心翼翼的滑下山坡,坡下更加泥濘。
煤油混著木柴,到底不曾把那兩具屍體燒了個乾淨,隻剩兩具枯木一樣的殘骸,碳一樣黑。
徐宏曄捏著鼻子乾嘔,拽著老道的衣裳“師父,來這裡做什麼!難聞死了!”
“屍氣不散,又積了怨氣,總是要化掉的!這山穀風吹不進,日頭照不來,若不化解掉,時間久了,少不得又會生出些禍患來!”
一時老道四處看了看,忽然輕笑“我說此處怎麼有兩具屍骨,死的原來是控神道的人,也罷,也罷,無論你生前善惡,老道還是度你一場吧,生前的罪惡,到了下麵,總會去清算的!”
一旁的徐宏曄卻說“控神道既然到處搜人魂魄以練鬼祟為手段,那怎麼就不把他們死去同門的魂兒也拘了去?豈不是更加省事兒了!”
正掐訣吟誦度魂咒的一時老道,神色突然僵住了,驚駭的看著身旁的少年,心裡沒由來的有些冷。
當年,晉惠帝執政,百姓餓死不計其數,晉惠帝問“百姓無栗米充饑,何不食肉糜?”
徐宏曄捏著鼻子,大概是潮乎乎的衣衫很難受,所以不停地扭動著身子。
見老道如同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徐宏曄一臉的疑惑“師父,你為何如此看著我?”
一時老道聲音莫名發緊,盯著少年,顫聲說“因為他們是同門!”
徐宏曄撓撓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老道話語間的意思,隻是低聲哦了一聲。
一時老道心中堵了一塊兒大石一般的沉重,拉著徐宏曄的手,走到一塊青石旁“你把度魂經在此處念上七七四十九遍!不念完,咱們便不回山門!”
徐宏曄嘟著嘴,有些不情願“隻是個孤魂而已,我把他收了,省了多少功夫!”
“念!”
一時老道幾乎是怒聲嗬斥。
徐宏曄縮了縮脖子,便不再說話。
漫天的雨絲,一時老道木然的看著少年聲音稚氣的念度魂經,突然呢喃出聲,神色複雜“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親,都說仙童生性薄涼,可何以薄涼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