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一家不正經的醫館!
葉軒把話說完,見那男人半信半疑,也不在意。
他從一開始就沒指望彆人能把他的話全給聽進去。
畢竟人生地不熟,彆人提防自己是正理,這無可厚非。
倒是那老太太聽了之後,麵色如土,癟著嘴皮子哆嗦了片刻,也沒擠出一個字兒,隻是麵色惶恐的望著屋裡,雙腿幾乎都站不穩了。
那男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攙著老娘,急得額頭冒汗,嘴裡不停的念叨“咋回事嘛,這到底咋回事嘛……”
說著,那男人便把自己老娘扶進了堂屋歇著,可老太太進了屋,也不坐,噗通拜倒在地上磕起頭來。
葉軒這才看見,堂屋的正中間,供了一尊菩薩像,香爐裡三柱香正忽明忽暗的繚繞著青煙。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老太磕頭如搗蒜,嘴裡咕噥著些拜佛求保佑的話,不拜倒好,那菩薩受了老太幾拜之後,卻突兀的發出了聲脆響,從中間裂開了,一頭栽倒下來,砸落了香爐,滾落在老太太膝下。
老太猝不及防的受了驚嚇,喉嚨裡怪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那男人終於慌了,麵色蒼白,看到門外的葉軒,似乎想說些什麼求助的話來,可又礙於葉軒的年紀,矮不下身子,隻得拿祈求的目光看著葉軒。
葉軒歎了口氣,走進屋裡,外麵悶熱的天,屋裡卻陰冷的厲害,刺骨的陰冷感仿佛一道道鋼針,能刺開人的汗毛孔。
在屋裡打量了一圈,葉軒的目光最後落在那間掛著一張門簾的裡屋,天色已經黑了,那間屋子卻沒有任何燈火,依稀彌漫著一股比夜色還要濃上幾分的黑氣。
“那屋裡應該是還有人的吧!”
葉軒指了指裡屋。
男人愣了愣,突然緩過神來,神色擔憂的說“屋裡是我婆娘,前陣子生了病,我這不才給她抓了藥回來……”
話說到這兒,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劇變,直勾勾的盯著葉軒,想從葉軒臉上看出什麼來。
可葉軒卻張口了說一句“你去給我打碗飯過來!”
“啊?”
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後麵露苦色“這……飯還沒熟,小……小師父,咱還是把要緊的事兒弄清楚再吃飯吧,你放心,一定虧待不了你!”
葉軒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飯自然是要吃的!不止我們要吃,屋裡那個東西,想必也是餓了的,打一碗夾生飯,喂它剛好!”
聽到葉軒這樣的話,那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再不言語了,匆匆去了廚房,捧了一碗飯出來。
葉軒卻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任憑那碗夾生飯在屋裡冒著熱氣。
期間,男人無數次想進裡屋看看自家婆娘,卻都被葉軒阻止了,問起來,葉軒隻說,時辰未到,不然請神容易送神難。
於是,男人隻好強行壓下心中的不安。
飯燒好了的時候,那老太也醒了過來,上了年紀的人到底是曉得其中利害的,聽自家兒子前前後後說了兩句,就再也不把葉軒當少年人來瞧了。
湯是疙瘩湯,菜是豆腐炒白菜,沒多少油水,葉軒卻吃的很滿足。
老太和男人自然是沒什麼吃飯的胃口的。
吃飯的時候,葉軒也從老太太口中大概弄清楚了這件事兒的起因。
因為今年沒怎麼下雨的緣故,老太家院子裡的井打的又淺,時不時的會不出水,這樣一來,他們平常難免要到附近那條河裡洗個衣服雜物,而那條河通著遼河,活水乾淨,附近好些人家也都會過去。
天熱,汗多,衣服洗的也勤,前段時間,老太和家裡的兒媳婦在河邊洗衣服多洗了幾件,天也就晚了。
畢竟離家近,婆媳兩個起初也沒怎麼在意,可往日裡平靜的河水,那天晚上卻流的格外的急,水也格外的冷。
正當老太快要把手裡的衣服洗完的時候,卻聽見兒媳語氣慌亂的喊她“娘,你看,你看那水裡漂的,是什麼東西?”
“能是啥?這河裡還能漂座金山銀山下來不成?”
老太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新鮮事兒沒見過,聽見兒媳一驚一乍的,隻覺得是兒媳年輕,性子還沒穩下來。
可很快,她又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撲鼻而來的河水氣息沒有往日的那般鮮活,反倒多了些說不清的腐朽味兒,就像衣服在櫃子裡捂久了發了黴。
隨著耳畔突然傳來的落水聲,老太心道不好,連忙抬起頭,這一抬頭,卻把她給嚇了個半死,頭上的月亮,不知何時,竟蒙了一層詭異的血紅色,紅的讓人心裡發怵,仿佛隨時能滴下血來,而原本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洗衣服的兒媳,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老太連忙去尋,卻見明晃晃的河水中,不斷的有黑影自上遊密密麻麻的飄下,老太揉了揉眼睛,卻驚恐的發現,那赫然是一具又一具的棺材,她甚至看到有人影從那棺材中爬出來……
驚懼之中,老太連忙回家喊自己的兒子,可自己的兒子卻一臉疑惑,說哪有什麼血紅色的月亮,他一直在院子裡乘涼,月色一直好好的,定是老太看花了眼!
對於這件事兒母子兩個沒有過多爭論,畢竟,把媳婦給找回來才是大事兒!
隻是更奇怪的是,等老太帶著兒子來到河邊,卻發現兒媳婦已經收拾好了洗乾淨的衣服,往回趕呢。
似乎什麼事兒也沒發生,紅色月亮不見了,河水裡的那些棺材也不見了,連兒媳婦也好好的,如此以來,老太太就不得不懷疑,會不會真的是自己上了年紀看花了眼?
倘若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那反倒讓人放心了!
認定是虛驚一場的母子二人心疼媳婦,不敢累著她,慌忙去接過媳婦手中的衣盆兒,還把方才發生的事兒當笑話講出來打趣。
可讓老太母子兩人感到心裡不舒坦的是,往日裡活潑愛笑的媳婦,那一刻卻對他們愛答不理的,態度也冷淡的厲害,氣氛沒有活泛起來,反而愈發的尷尬。
多留了個心眼的老太便放慢了些步子,而當她看到兒媳婦往家走的背影時,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自家的兒媳走起路來,從頭到尾,都是踮著腳尖兒走的……
老太以前聽人多嘴說過一句,凡是這樣走路的,八成都是被不乾淨的東西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