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對於內閣、三司又或者是金濂領導的兩江各級衙門處理金融案件的不滿即是對朝廷大臣無能解決問題的不滿也是對自己沒有提前預判的不滿。
單獨領導一個國家走彎路,讓全國百姓陪著自己吃糠咽菜走到腿腳酸脹甚至殘廢掉那就足以證明自己沒有這個領導能力。對於無能的上位者不主動早早交權出來後自己找個沒人的犄角旮旯裡為自己的愚蠢、無能哭鼻子去,還怎麼能有臉輕飄飄一句話把自己的不稱職給帶過去,又或者直接無視自己的無能繼續占著茅坑不拉屎呢!
做不到,朱祁鈺覺得自己做不到。
打開一卷帛書朱祁鈺看著各年的計劃和實際完成的情況心裡多少有些拔涼拔涼的,計劃的有多少沒有完成的幾乎就有多少。
除了最初的抵禦外敵、抑製內亂之外,無論是解決大明全境百姓溫飽還是提高全民識字率又或者解決全民醫療、提高發明創造等等等等,幾乎就沒有一項是相對達到讓人滿意地步的。
現在回過來再看,一個連全民溫飽都解決不了的情況下又何談解決全民醫療甚至其他精神層麵的需求呢?
“還是太窮了呀!”對於如何讓國家、讓人民更加富裕的問題朱祁鈺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束手無策了。
景泰朝一改千年以來農耕民族不出關的傳統,發動大明官軍在塞外駐軍、放牧,更是收攏牧民為大明牛、羊、馬匹。對百姓而言,景泰朝廷可以算得上是為大明朝百姓餐桌上肉食的豐富性立下了不世之功。僅僅羊肉價格就打下來不隻一丁半點,再加上草原牛的大量引進使整個北方地區百姓吃上肉不再成為一年甚至幾年、幾十年才一次的奢望。
而為了能讓南方百姓吃上更多的葷食朱祁鈺更是打破了片帆不得下海的祖製,直接命令由軍方安排水師定期出海捕魚、抓蝦進行售賣。當水師稍稍成形後景泰朝便徹底打破了海禁,才不過幾年時間疍民出海都用起了五百料福船,大有緊跟水師艦船越造越大的風向。
可即便如此,千餘年來的積蓄傳統,使得大明朝大部分百姓還是不舍得大量食用魚、肉改善生活。也幸好是儲蓄的好習慣,否則大明朝這會都該出現像兩江一樣全民負債的尷尬局麵了。
“兩江,兩江……”想到兩江的局麵朱祁鈺氣不打一處來。為了發展經濟把大明朝最富庶的東南弄成了一鍋粥,原本的庶民中很大一部分成了真正沒房沒地的流民,甚至有一部分因為欠債被催討到根本沒有人敢雇傭成了氓民。
流、氓多了,社會局麵更不穩定了。錦衣衛傳來的奏報來看兩江總督以下的各衙門口又成了救火隊,不是平定這裡就是安撫那裡,忙到腳不沾地卻沒有得到老百姓一丁點好的評價。
“皇爺,奴婢有事要奏。”正在朱祁鈺失神的時候興安裹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打發掉門口侍候的內侍又鼠頭鼠腦探察了一番才小心走到朱祁鈺麵前打開包袱拿了最上麵的一份文書呈了上來。
“皇爺,幸不辱命。”才不過三、五天時間興安就將皇商參與向百姓放貸的情況查了個清楚。
根本沒什麼可查的,再清楚不過了。皇宮裡不隻是那幾位娘娘有參與,為了能夠按照景泰皇帝陛下的號召為刺激百姓生產物品的同時更多的消費物品,從皇後、皇貴妃到侍女、宦官都有參與投銀子進去。
以皇後娘娘為首集了個會,每個月宮人們收了月例銀子就有拿了錢去打會的……好吧,說是打會也太勉強了,就是皇後娘娘將大家的銀錢收集起來一並交到宮外讓人打理。說是打理,誰也不敢隨便拿著宮裡投出來的錢亂花,最最保險的方式就是把錢投出去放貸了。
皇宮裡娘娘們都知道的門道,宮外的宗室們更加是玩到不亦樂乎了。有皇親帶了頭,官衙下直管的官家商號更是不肯落後。好吧,其實就是官家商號為了能夠穩當拉著皇商一起參與的。都知道皇帝手黑,如果不拉上皇帝的枕邊人大家誰也不放心,而想要拉上娘娘們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拉上幾位娘娘的家族上一條船,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這麼說…咱大明朝的國丈、國舅們是沒客氣,都參與放印子錢了?”朱祁鈺翻看著文書看似輕描淡寫不動聲色的問了出聲。
“回皇爺,娘娘從沒瞞著這事,一問身邊的內侍就知道了。娘娘也是想為皇爺分憂,聽說朝廷想要做到‘民不加賦而國足用’,又聽了皇爺說隻要百姓多買賣貨物了商稅就能多收些,不但不用加賦於民還能夠少收些糧稅。這不,宮裡宮外娘娘都念著要為皇爺分憂,要為朝廷解決百姓的困境呢!”興安笑的有些勉強,說完後就退了兩步立在一旁低頭數起了腳下的螞蟻了。
“哦…皇後從宮裡宮外籌來的銀錢都拿去放了印子錢就不怕借錢的還不上來血本無歸?她就不怕這銀錢還不上給拿銀子給她的人?”朱祁鈺沒有接興安的話頭,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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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廢話,皇後籌錢拿給皇商去投資還用得著人去調查嗎,宮裡麵人儘皆知。沒出事情前不隻是皇後了,杭氏、唐氏帶頭哪個妃嬪沒有投錢的。不僅投了,還要在扭著身子在朱祁鈺麵前…和身下時找著各咱由頭把自己投錢的事情告訴宮裡這個唯一的男人,就想能讓男人開心了多來拱自己幾回,連帶著自己家族也能跟著沾光受益。
“回皇爺話,虧不了。”興安連忙向前一小步回複道“娘娘跟商號有約定,這銀錢要保本、息的。”
“哦~保本息?”朱祁鈺偏過腦袋向興安確認。
“是,皇爺,是保本息的。”興安肯定地說道“就是商號把銀錢放出去,如果收不回來就由商號替借貸人把本、息還了。”
“還有這種好事?”聽了興安的話,朱祁鈺腦子裡大概對這個商業模式有了個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