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不是滋味,餘光一眼,陡然間瞧見皇帝袖中藏著一物,雖是匆忙一瞥,待看清後心頭一麻——那是不是小五的帕子?
世上帕子千千萬,長得都相似,男子與女子所用風格截然不同,可惜看不真切。
“民女隻有一個請求——若是助大理寺必定會占用民女的時間精力,所以大理寺也該有所表示,若無進賬,民女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就算是柳大人,也要和民女算清楚賬目。”
“哈哈哈,你這姑娘真有意思。”太上皇後忍俊不禁,她好久沒有這麼開懷笑過!
“這是自然,哪有讓你白出力的道理,”端木崇也難掩笑意:“你與柳韶峰商議就是。”
“多謝陛下,對民女而言有銀子就好,名義並不那麼重要。”
太上皇後越看她越有故人的影子,雖是當年的寥寥善意,卻能讓她銘記多年。
再看到故人之女,縱然她現在身份尷尬,她也懶得理會太上皇的心思,現在能不提魏韋就算是給他麵子了,當初這案子是如何被按下的,是因為李拜為首的世家抱團所給的壓力。
在世家和力爭變革的魏韋之間,端木長衛選擇了風頭正勁的世家。
魏韋是否通敵,重要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魏嫵鬆了口氣。
她方才打量了太上皇兩次,已經是相當冒進,這位將外祖父扔進大理寺的昔日帝王看上去並不昏聵,年紀雖長卻生得神朗,但他偏偏就是元凶。
她現在越發體會外祖母所說——外祖父通敵不過是世家與變革派的對峙,而皇帝隻是在當時的形勢下選擇了更強勢的一方,外祖父做過什麼,其實並不重要。
那時的她年紀小,隻知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世間萬事黑白分明。
如今的她在官媒所打轉一年多,最近與淩不語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想法早就翻天覆地。
縱然進入西行宮前有多忐忑,勾起多少舊事,真正踏入這裡,見到元凶,反而平靜。
甚至在這三位擁有至高地位的人麵前,許多以前悟不透的事瞬間通透,她倒要多謝今天有此機緣,若不見端木長衛,仍困在自己的牛角尖裡出不來。
“方才說有你有口技之才,可否讓我見識一二?”太上皇後的目光灼灼。
魏嫵的腦袋瓜子微微一歪,在場之人她和淩不語最熟,餘下的便是方公公,模仿太監卻不像樣,隻有淩不語最合適了。
“國當以人為本,斷人子息便是斷國之根本,百姓隻有繁衍生息才有安居樂業。”
“生存之道,繁衍之道從何而來?自然是姻緣,無姻緣沒有子嗣,無子便無人,哪能再有人才出,哪有江山社稷,我進官媒並不可惜,是陛下高瞻遠矚!”
“我入官媒所乃是為了壯大我朝子民,嫁娶、生育、繁衍,居功甚偉,其功深遠,如何談得上可惜,慶幸才該!”
熟悉的聲音響徹在西行宮,淩不語一下子呆住了,這不是自己與何晉在官媒所前爭論之時所說的話嗎?字字句句,一個字不差!
不僅如此,魏嫵就連語氣都掌握得精細,每個頓點,每個驚歎都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