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時機到了,自然會親自去找你。”
他轉身要走,一直沉默的荊野卻抬起頭,直視他的背影,露出了一個調侃卻又充滿戾氣的笑容“林先生的口才真不錯,感情好像也充沛得很……”
林方西停住了腳步,而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就是可惜,你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空中樓閣,而在現實裡,真正被她當做爸爸,陪她一起長大的人是我。”
“哦,”他笑眯眯道,“就連星星第一次來例假,都是我到處查資料問人後,親自去買的衛生巾呢……”
話音未落,砰地一聲——
子彈從黑色槍管裡倏然射出,撕裂空氣和皮膚,深深釘入了桌後的沙發裡。
荊野略偏著頭,他側臉上正有一道血線緩緩裂開,淌出猩紅的液體。
樓上一直安靜的臥室此時終於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後是有人要往樓下衝來卻被人生生攔住的動靜。
“讓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你們攔著我做什麼?!那不是槍響嗎?”
“你們放開我!”
……
吵鬨掙紮的小主人被生生關回了臥室。
一切又重新安靜下來。
陽光裡那道猝然轉身拔槍點射的身影依舊靜止在那裡,他的表情被光線模糊,隻有聲音傳來“知道我為什麼一次都沒有主動找過你嗎?”
他邁步靠近,語氣裡一點點添入了咬牙切齒,恨不得食肉寢皮的憎恨。
“因為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就像現在這樣……”槍口隨著最後距離的縮短,冰涼地抵住了男人的額頭。
林方西沒有表情地俯視著他,一雙眼卻早已猩紅,那雙總是清清淡淡沒太多情緒的眼睛,此時如翻湧的黑色的海,填滿了膨脹的沸騰的暴怒。
“明知道還不到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想親手——殺了你。”
最後兩個字輕言細語,卻又像是從滿是血腥的齒縫間磨礪而出。
被他用槍口抵住額頭的荊野好似隻意外了幾秒,便又抬起頭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怕這把手槍會擦槍走火,帶著血的臉上甚至揚起了肆意的笑。
“那你知道,”他往後放鬆地靠在椅子上,嬉皮笑臉地仰頭看著林方西,“我為什麼明知道這一切,卻還是敢來找你嗎?”
“那當然是因為,和你這種隻是在腦子裡想想的半吊子不同,”一聲利刃彈出刀鞘的清響,隨後一道雪亮冰冷的刀鋒猝然劃破空氣,嗞的一聲——
“——我是真的敢殺了你啊。”
男人在陰影中抬頭,彎著一雙凶戾的眼,狠辣又無畏地齜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