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韓悅兒那日益微弱的氣息和胸口那幾乎難以察覺的起伏,裴煜已無暇顧及其他,徑直呼喚道:“珺薇。”
盛珺薇正悠閒地品著茶,聞言輕輕放下茶盞,漫不經心地抬眸:“公子,有何貴乾?”
“悅兒回京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裴煜的目光緊隨著話語,細致入微地捕捉著盛珺薇臉上的每一絲變化,無論是微妙的心虛還是不易察覺的緊張,都企圖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她輕輕吐出一個“哦”字,語氣平淡得仿佛談論的是天氣一般:“不過是常有的事罷了。”
“正常?”
裴煜的聲音中夾雜著明顯的詫異,眉宇間皺起了一抹不解。
盛珺薇維持著那份波瀾不驚,緩緩道來:“不僅是她,就連你的摯友範公子,想必也在承受著相似的煎熬。不過,相較於韓姑娘,他的情況稍顯樂觀。畢竟,他們二人都受到了陰氣的侵蝕,而作為凡胎**,無法承受其後果,實屬自然法則的範疇。”
“輕微者,或許隻需數月便能逐漸恢複;嚴重時,則可能遭遇血光之災,難以預料。”
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淡然,仿佛在述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尋常事。
裴煜的眼眸猛地睜大,滿是不可置信:“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盛珺薇的臉上掠過一抹疑惑,似乎對裴煜的反應感到不解:“我身為修道之人,雖然不專門從事捉鬼之事,但這些基本的常識怎會不知?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專業素養嗎?”
裴煜的怒意漸濃:“既然你早就知曉,為何不早早告知?又怎忍心看著他們一步步陷入困境!”
一旁的柔兒聽見此言,心中燃起了一把怒火。
儘管她對事情的全貌並不清楚,但從盛珺薇的話中隱約感覺到,韓姑娘的不幸並非小姐所為,而姑爺竟因未事先提醒而苛責小姐,這讓她如何能忍?
“公子,這事怎能怪罪到小姐頭上?小姐又沒有讓他們遭受不幸!”
柔兒忍不住出聲反駁。
裴煜平時對待下人還算寬厚,很少遷怒於人,但此時被盛珺薇的丫鬟正麵頂撞,一時之間怒氣上湧,不假思索地嗬斥道:“主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盛珺薇的臉色瞬間變得冷峻,毫不客氣地反擊:“裴公子若想在我臨風閣擺出主子的架子,恐怕要失望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信,不同於杜府的家仆,你無權在這裡教訓他們。”
她的話語中沒有半點退讓,直截了當地劃清了界限。
裴煜一時語塞,作為宰相府的貴公子,他的人生道路幾乎是一路坦途,即便在京城中有幾個不對付的家族,彼此間的較量也多是暗流湧動,從未有人如此直接地質疑他的地位和權利。
此刻,被當麵指出不夠資格,這讓他顏麵儘失,理智在憤怒中逐漸模糊:“好吧,說我沒資格教訓她,那韓悅兒的事情我總能發表意見吧?你明明知道她被陰氣纏身,為何還能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難道,你還在因為她搶了你的風頭而耿耿於懷?”
裴煜暗自揣測,盛珺薇即便再倔強,也不會當眾承認那些小肚雞腸的想法。
即便心中有所不滿,表麵上也定會矢口否認。
隻要她一否認,自己就有了請她出手相助的借口。
然而,盛珺薇的回答卻出乎意料地直接:“沒錯,我就是在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