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言隔天上完一節課後，就買了點水果往醫院去，他答應過寧之桃，今天上午要來陪她。
路過某間病房時，他忽然聽到那緊閉的房門裡傳來女生崩潰的嘶吼聲，和雜物摔落滿地的刺耳聲響，隨後就有幾名護士和醫生趕來。
“那位病人又開始了？”
“是啊，昨晚被送過來的，今早一醒就開始大鬨，這已經是上午的第三次了。”
“預估是精神方麵也有創傷，今天安排了心理疏解的醫師來給她看看，實在不行，隻能用藥了。”
“隻能這樣了。”
“……”
那間病房門被打開又合上，護士們之間的談話也消失了，林星言平靜地收回視線，往寧之桃的病房走。
寧之桃剛輸完液，護士見到林星言，簡單跟他交代了一下女孩的情況。
“狀態好多了，今早也乖乖吃飯了，你今天上午如果待得久的話，可以帶她去外麵曬曬太陽。”
“我知道了。”
護士離開了，林星言將水果放在桌子上，寧之桃見到林星言格外開心，常年都像是籠著雨霧的茶色眼眸，在今天看起來格外明亮。
“我想吃蘋果。”
在此之前，寧之桃就像是哀怨的白色山茶花。
即便兩人是互相依靠的兄妹，她也格外沒有安全感，隻有在害怕的急了，才會近乎卑微地請求他不要拋下她。
不過仔細想想，這種行為，這麼多年來，似乎也隻有昨天那一次。
大部分時間，寧之桃似乎都很害怕他，不怎麼主動提要求，也不怎麼對他笑，而是帶著迫不得已的討好。
林星言知道，她的妹妹膽子真的很小，明明他一直都是這副樣子，從沒有對她生過氣，也沒有罵過她，但她就是害怕他。
久而久之，林星言也不再強求，他總是默默地做好身為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然後適當地與她保持舒適距離。
然而，似乎從昨天晚上開始，一切都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寧之桃主動向他坦露軟弱和害怕，還請求他不要拋下她，聲音裡的害怕，就像是她曾經被他拋棄過一樣。
而今天，她朝他笑，眉眼彎彎，儘力露出元氣又可愛的笑，不是勉強的淡笑，就像是完全發自肺腑的信任與依賴他的笑。
這讓林星言難免有些恍惚，似乎時間又回到了那年的秋天，楓葉落了滿地，他被牽著介紹給寧之桃。
“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小時候的寧之桃還很黏他，肉嘟嘟的小手牽著他，用清甜的軟萌聲線，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後來…
後來的記憶就變得格外模糊，甚至於他都不太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會越來越冷淡。
但他想，一定是因為自己的性格太不討喜了。
“哥？”
寧之桃扯了扯他的衣角，林星言才慢慢從回憶中脫離出來，他深咖色的眼眸看起來格外淡漠，唇邊弧度也沒有絲毫變化。
“你好像變了一點。”
清泠泠的聲音像是穀底的小溪，說出的話也堅硬的像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