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之後,不知又過了多久。
睡夢中的白計安微微動了動耳朵。
他好像聽到病房大門被輕手輕腳拉開的聲音。
賀威?
是他來看自己了嗎?
即便白天再生氣,他還是擔心他,不舍得他一個人。
白計安慣性似的伸出手,果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了。
他欣喜地睜開朦朧的雙眼,叫著賀威的名字。
然而,四目相對,眼前卻不是他渴望的人。
白計安望著他湛藍色的雙眸,詫異地張了張嘴“……涼?”
即使被認錯,被稱作“涼”的男人依舊沒有放開他的手。
他瞥了一眼緊挨床邊,賀威的椅子,自然地坐了上去。
白計安皺著眉頭,試圖把手抽開,可偏偏又是那隻壞掉的左臂,動起來實在困難。
“放開我。”
涼淡淡一笑,十分聽話地托著他的傷臂放進被窩。
“還是一樣小氣,連碰一下都不行。”
白計安沒心情跟他開玩笑。
他伸出右手,從被子裡拿出一個小型遙控器,按下中間的圓鍵。
病床緩緩升起,他也終於坐直了身體。
“你怎麼會在這兒?日本那邊……”
“你還好嗎?”他打斷白計安,盯著他受傷的手,自言自語“果然,沒有我在,就會搞成這樣。”
白計安不自然地掩了掩被角,淡道“沒事,不至於殘疾。”
“值得嗎?”
白計安扭過頭,眯眼看著他。
“我見到了,你心心念念的寶貝。”說著,他湊近白計安的臉,垂眼盯著他發白的嘴唇,說道“那個姓賀的,你不是一直都誇他有多厲害,不管是頭腦還是身手。這麼厲害的人,連你都保護不了呢。”
白計安偏過頭,推開他近在咫尺的臉,說道“彆瞎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不說?你不是總說家長沒有權利為了一己私欲欺瞞孩子嗎?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我的白計安先生真雙標呢!”
見白計安沉默,男人忽然笑了。
“你想讓他永遠都生活在陽光下,卻不管我的死活,拉著我陪你一起下水。”涼托著下巴,笑眼眯眯地盯著他白皙消瘦的側顏,像是著魔般笑道“好~殘~忍~啊!”
“冷靜點。”白計安冷眼瞄著滔滔不絕的涼,“你是見到賀威之後,嫉妒瘋了嗎?”
被說中的涼立刻沉下臉,用逐漸陰狠的眼神瞪著白計安。
“栗山。我說過很多次了,當初在英國,我是出於善心救下你。之後,讓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一是因為你的年齡不能再去福利院;二是因為你沒有地方住,沒辦法找工作、生存;三是我身邊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僅此而已。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人,即便有一天賀威不愛我,離開我,我也隻愛他一個,你能聽明白嗎?”
“廢話真多。”
栗山涼的眼睛紅了。
下一秒,偏過滿是受傷表情的臉,嘴裡嘟囔著從頭到尾,根本不懂一個幫不了你任何事的警察到底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