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曜自嘲一笑，身體一鬆，靠在了牆上。
他想起了早晨出門前，白曉那期盼的目光。
晟曜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能看見自己的身體，但他很清楚，旁人現在是看不到他的。他變成了一個奇怪的透明人，還是連帶著身上的衣服一起消失不見。這像是某種卓越的擬態能力。在這種能力下，他應該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那嬰兒。
可是，那之後呢？
晟曜在成功使用出了這種能力後，卻是陷入了糾結，並沒有白曉那樣欣喜。
白曉想要領養那個嬰兒。他們兩個的身份可沒法通過正規收養渠道的審核，隻能用怪物診所賦予的能力另辟蹊徑。這種做法的可行性暫且不論，收養一個孩子可不是買一隻小狗小貓，將那小生命帶回家、好吃好喝地喂養長大就行了。孩子成長過程中一係列的問題不可能都靠另辟蹊徑的手段解決吧？
即使是另辟蹊徑的手段，目前這能力也不夠實用。
晟曜回想著自己和佟彬的那通電話。
按照佟彬所說，他和孔雅婕夫婦、以及小區的保安都不記得鄭羿朝那天做的事情了。這一定是鄭羿朝動的手腳，而且百分百是動用了怪物診所給予他的能力。
洗腦？或是催眠？
晟曜看著自己的身體。
他也能做到那種事情嗎？
他打了個寒顫。因為他不禁想到了徹底變成了怪物的鄭羿朝。
“唔！”
晟曜回過神，看向了突然悶哼一聲的方思敏。
方思敏在這瞬間滿頭汗水，睜開的眼睛裡一片迷茫。她捂著胸口，好似受到了很大痛苦，張開的嘴巴裡卻是沒有進氣、也沒有出氣。
晟曜心中一凜，急忙要上前，卻聽方思敏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好似剛從夢魘中掙脫出來，眼睛重新有了聚焦。
晟曜腳步停住。
方思敏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慢慢坐起身，臉色非常難看。
晟曜眉頭緊鎖，視線落在了方思敏按在胸口的手上，又馬上下移，落在了方思敏的腳背上。
方思敏的那條腿倏地抽搐了一下，她臉上也露出了疼痛難耐的表情。但這些都隻發生在瞬間。她很快就喘著氣重新放鬆下來。
方思敏揉了揉自己的腳背，表情茫然又害怕。
晟曜的心頭沉甸甸的。
他剛才又看見了，卻不是看見之前所見的蟑螂模樣的東西，而是看見了方思敏的身體組織。他看到方思敏腳背的一條血管扭曲了一下。
仿若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穿過了皮膚、肌肉，扭動了方思敏的血管。
這絕對不正常。
這絕對是怪物診所才會發生的事情！
晟曜心裡發緊。他的視線再次穿透了層層牆壁，看向了搖籃床裡的嬰孩。
嬰孩安靜地睡著，恬靜安詳。
……
龍城郊區，兩個警察沿著北一路一路往南，行至十字路口，左轉後，繼續向前。
他們四下搜尋著，看起來漫不經心，卻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途徑沿街店鋪，兩人拿出一張照片，一家一家地進門詢問，同樣的問題重複數遍也沒有不耐煩。
而他們得到的答案則是五花八門的否定回答
“……沒有。那天突然雷暴，下大雨，都沒人來。”
“……真不知道，沒看到過這個人。”
“……前天不是有人來問過了嘛？都說了我一天那麼多客人，哪記得住啊。”
如此走過了一整條街，一無所獲，他們倒也沒氣餒。
其中一人抬頭看看路口的攝像頭，又回過頭，看看剛走過的那條街，“這邊的監控盲區就到這了。”
另一人接話道“走吧，到對麵再問一遍。”
兩人過了馬路，來到街對麵，又依樣畫葫蘆地挨家挨戶問過去。
一條街來回走了兩遍，回到原點，仍舊是一無所獲。
其中一人收起了相片，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再到那邊看看。”
正要抬腳，另一人突然拉住了他，“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他的搭檔奇怪地問道“臭味嗎？這邊城鄉結合部，怪味道到處都是。”
那人卻是神色猶疑不定，四處張望著。低頭的時候，他忽然一個激靈，跳下了人行道，蹲地上緊盯著馬路牙子側麵的排水口。
排水口堆積著泡過水的腐爛落葉，旁邊還有不知道誰扔在那兒的香煙屁股、泡麵碗。
“不會吧……”他的搭檔臉色難看。
那人沒說話，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光芒照進了排水口。
他的搭檔蹲到了他身邊，“看到什麼了嗎？”
手電光定在了一個方向上。
兩個人的視線卻不是落在排水口內，而是落在了那鐵欄杆上。
欄杆的內側，赫然有一塊乾涸的血跡。要不是這塊血跡有稍許部分貼在欄杆側麵，都難以被人發現。
“這……是老鼠的血吧？”
“驗一下就知道了。”
兩人將情況上報，過了一陣才有一輛警察開來。技術科的同事提著個箱子下車，低頭看了眼兩人指的位置，搖搖頭，嘀咕了半句“你們這個發現……”他覺得這是一次無用功，但還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檢測結果出來——
“是人血，而且，和那嬰孩的dna匹配上了！”
隨後數日，更驚人的發現被警察們從下水道裡挖了出來。
他們找到了十數團扭曲的老鼠肉，還找到了一團更大的肉塊，並從肉塊中，扣出了零零碎碎的衣服、手機碎片和一塊完整的si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