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浮生,情!
花似雪回武當已過去了好些時日,當他對秦觀月說起步孤紅取了那株“幽蘭草”時,秦觀月非但沒有不高興,反倒看起來高興的很,所以花似雪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這一日的正午,花似雪本該和安苡萱一起,坐在涼亭裡乘涼賞花的,然而花似雪卻坐在房間裡,花似雪的眉頭緊緊皺著,一個人倘若沒有什麼事情斷然是不會這樣的。
花似雪為何會這樣?
隻因為花似雪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狼的信。
狼自然是天狼,這封信竟然是梁惟有寫給他的,信上隻寫著幾個字今夜午時,我於後山靜候花公子佳音。
花似雪見到這封信時不自覺的便有些奇怪,莫非這個梁惟有知道自己是來複仇的,便要先發製人麼?
花似雪盤算了一下時辰,自己在安道長處習完劍招便去後山也來得及的,花似雪暗暗握了握拳頭,輕聲道“爹,娘,孩兒今夜便要在手刃一個仇敵了。”
等待總是漫長的很,花似雪苦等,終於夜幕是降臨了,這期間花似雪幾乎在房間裡沒有走動,就連安苡萱過來找他,他也找了個借口推脫了。
花似雪已走到了小蓮峰,最多兩天,他就能將太極劍舞的最後三舞學的通透,到時候他的劍術一定又能水漲船高。
安道長早已在小蓮峰等候了,不知為何,安道長除了第一次以外,來的永遠都比花似雪要早。
小蓮峰的花香四溢,花似雪每每來的這裡便覺得心曠神怡,此時心中的仇恨火焰也不由得滅了幾分。
安道長點了點頭,隻不過是靜靜的傳授花似雪劍招。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安道長突然看著花似雪,問道“你有心事?”花似雪一晃神,還不及回答,安道長又道“今晚你便先回去吧,你這樣的狀態根本練不好劍。”
花似雪點頭應允,離開了小蓮峰,花似雪抬頭看著天,此時已月上三竿,今夜的月比往日裡竟還要明亮了幾分。
安道長看著花似雪已走的遠了,不由的仰天歎息,道“然兒,你不必藏了,出來吧。”那樹林裡的身影一顫,默默的走了出來。
劉然輕聲道“師父。”安道長看著劉然,眼神中竟有些許的無奈,安道長道“你在這裡也聽了許多時日,對太極劍舞可有沒有更深的見解。”
劉然道“弟子愚鈍,太極劍舞又是高深,依舊是往昔那般水平吧。”安道長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師徒二人遠遠的站著,仿佛他們之間有一條深不可測的深淵一般。
安道長突然道“然兒,我已將萱兒許配給了花似雪。”劉然突然抬起來,眼神之中透露著不可名狀的光芒,劉然道“為什麼?師父?我和小師妹情投意合,小師妹此時隻不過是被那惡徒蒙蔽了雙眼罷了。”
安道長搖了搖頭,歎息道“然兒,我知你心意,可是我也同樣知曉萱兒的心意,萱兒是我的親生女兒,知女莫若父,她對你隻是兄妹之情,可是她對花似雪那可是真心真意的。”
劉然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了下去,低下頭去,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一直嫌我愚鈍,對不對,師父!”
安道長一愣,道“然兒,你為何會有這等想法?”
劉然又抬起頭,眼神之中竟已有些凶光,劉然道“對不起了,師父,我對小師妹一往情深,沒了小師妹我就活不下去了。”
安道長不明所以,隻見劉然已衝了過來,他的手中有一把劍。
安道長見劉然竟要和自己動手,不由得吃了一驚,正欲提氣相抗,卻發現體內內力真氣竟是絲毫沒有動靜,身子竟也有些麻木。
劉然獰笑道“師父,沒用的,你已中了我特地為你準備的九曲散,今夜,便讓徒兒為你送終吧。”
安道長怒道“大逆不道!”
劉然的劍已到了,安道長此時卻難以移動,那劍生生刺入了他的體內,好個安道長,就算此時,也拍出了一掌,落在了劉然的腰間。
劉然抽出了手中的劍,安道長已死了,死的時候眼睛幾乎要噴出了火。
劉然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丟於了花叢之中,這才離開了小蓮峰。
花似雪此時已到了後山。
梁惟有果然已在等候,梁惟有好像一動也不曾動。
見到了花似雪,梁惟有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道“花公子。你終於來了。”花似雪一愣,不知為什麼梁惟有這般表情。
花似雪道“你等了很久?”
“是。”
“你可知我是來報仇的?”
梁惟有點頭道“我知道。”
花似雪瞪著梁惟有,道“閒話不多說,那拿命來吧?”
梁惟有笑道“來吧。”
花似雪的劍出手了,漆黑的劍,人死後是什麼樣的感覺?是不是一片混沌,一片漆黑?漆黑的如這柄劍?
這柄劍是不是如同死亡?
這柄劍此時已刺進了梁惟有的身子,梁惟有竟然沒有反抗,看著劍來時他的臉上仍帶著笑容。
花似雪已怔住。
“為什麼?”
梁惟有道“因為我對不起你的父親。”
這是梁惟有再世為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殺了仇人,花似雪本該高興的,但是花似雪卻不能高興起來,花似雪的眼神有些空洞,他是不是在想些什麼?
花似雪什麼也沒有想,他隻是下意識的往武當山走去,等他走回武當派時天已大亮,派中的人都是一片忙碌,不知道究竟在跑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哭泣的安苡萱。
她為什麼哭?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花似雪心中一痛,快步跑到了安苡萱的身旁,安苡萱一見花似雪,撲進了花似雪的懷中。
“雪哥……爹爹他……爹爹他……”安苡萱竟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緊緊的抓著花似雪的衣裳。花似雪心中有些不妙,然後他看到了秦觀月悲痛的神情。
秦觀月輕聲道“安師叔他……仙逝了。”
花似雪腦子一空,突然間有些難以接受,安苡萱此時聽到這句話,心中悲恨愈加,竟是昏了過去。
花似雪急忙摟緊了安苡萱,秦觀月道“今天早上有人在小蓮峰發現安師叔的遺體……”花似雪心下一沉。
安苡萱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花似雪正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邊,她的手仍然緊緊握住花似雪的手,此時她握住的已是她世間的唯一。
安苡萱夢裡夢到父親與自己二人正在亭子裡吃著晚膳,醒來之時,發覺父親已不在了,眼淚不由的又流了出來。
花似雪見狀急忙抱住了安苡萱,道“我一定會將殺害安伯伯的凶手找出來的,一定。”
安道長的死訊已傳開來了,不久江湖眾人便要來參加安道長的葬禮。
花似雪此時竟然在路上,大路中間,他的周圍有一群人,花似雪本應該陪著安苡萱的,為何此時卻在這裡被一群人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