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在離香山島兩百餘裡的珠江上遊,東莞邊上的一個小碼頭處。
三艘已經裝滿糧食的貨船,正靜靜地停泊於此。
天際邊,透出一點點的魚肚白,將昏暗的碼頭漸漸暈染成灰白之色。
黎明之前的這段時間,是最容易讓人犯困的時候。船上一片安靜,隻有數個護衛有氣無力地在甲板上耷拉著腳步巡視。
岸上,迤邐而來了隊二十餘個衙役。走在前頭的,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嫩臉少年。
臉雖嫩,卻迸著一身的陰冷之氣。
一捕頭模樣之人,右手橫刀站在碼頭邊上,對著船上護衛吼道:“放下棧板,我等要上船檢查!”
“你們,誰啊?”船上護衛疑惑地問道。
捕頭揚著手中文書,說道:“奉東莞縣尹之令,懷疑你們船上藏有私貨,快讓我等上去,全船搜查!”
“我,我們所有手續都已經完備了,不可能有私貨,為什麼還要上船來查?”
“放肆,你在質疑我等嗎?”
那護衛嘴角一撇,卻不敢頂嘴,隻能低聲下氣說道:“官爺稍待,我去叫東家過來。”
不多時,船上露出一個短髭男子。
男子拱手而禮,“諸位官差,是不是認錯船了?我等一切手續齊全,再過半個時辰,就準備走了。”
“你是香山尤家的尤陵?”嫩臉少年問道。
“是我。不知官爺哪位?要不待尤某自香山回來,再向諸位賠禮道歉!”
尤陵說著,向船上護衛使了個眼色。護衛嗵嗵嗵地跑開,去擂各個艙門。
“你們想跑?”嫩臉少年臉色愈加陰冷。
“不,不是!官爺見諒,原本就準備出發的……”尤陵努力地解釋道,心下卻是驚懼交加。
此行東莞,好不容易才采買了三船糧食,以充實香山島快要見底的米倉。行前自己父親一再交代,絕不能出事。否則一旦蒲家大幾千人到了香山,卻供不上吃食,尤家全家都可能得被他們給吞了。
可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三艘船上,自然大多數都是糧食。
但是此趟出來,見到從軍中流散出的一些弩弓與皮甲,實在喜歡,就忍不住買了幾把。
這些兵器都屬違禁品沒錯,可是稍微有點實力的海商,哪艘船上沒配個幾把備用的?
諸如佛蓮那艘船上,五十個名義上的護衛,身上裝備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駐軍。
正常是沒人會去查這些東西的,但若是以這處名義來搜查船隻,必定是一查一個準。
那隻能說明,自己得罪了東莞的某個大佬?
不至於吧?這些天,該吃吃該喝喝,該叫姑娘的叫姑娘,該塞錢的塞錢,把上下一乾人等伺候得跟爺似的,沒見有誰給自己擺過臉色啊。
那,就是眼前這個麵生的少年郎?
尤陵看向捕快,捕快一頓擠眉弄眼,卻不知道他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思。
私蓄違禁兵器,罪同造反。哪怕不會被殺,被糾纏在這裡也會給自己和尤家帶來巨大的麻煩。
隻能先跑再說!
隻要能把船上的貨物卸到香山島,再去解釋就好辦些。無非就是多花些銀兩,再不行,就從香山島上拉幾個替死鬼去頂罪。
而且,蒲家大兵若是到來,官麵上的糾葛自然會有人去處理。
三艘船同時響起嘈雜聲,已經有人叫喚著開始起錨並扯開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