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要麼先去洗漱下,換個乾淨衣裳?”尤法仁輕聲問道。
金泳微微地打了個冷顫,疲憊地說道:“先給我換個衣裳。”說著,便站起身解開濕衣。
兩個侍女踏著小碎步而來,幫他全身上下擦拭乾淨,露出密密麻麻的傷疤。
身子終於乾爽,腦子也可以正常轉動,但依然覺著有些寒意。
“安排外邊的人進來歇息,去煮些熱粥來。”金泳吩咐道。
“宅外的人,已經全部讓他們進來了。隻是……”
金泳皺著眉頭,看向苦著臉的尤法仁。
“沒有糧食了……”尤法仁澀然說道。
“你說什麼?”
“沒有糧食了……”尤法仁欲哭無淚。
讓人出去劫了幾百斤糧食,大部分都被佛蓮帶走。結果昏迷的佛蓮被送回來,糧食卻一粒也沒回。
而早上便來到香山島的宣慰使官員以及怯薛軍,數十個人在此放開肚子吃了兩頓飯,把尤家的倉庫徹底掏空了。
感情自己帶著大部隊來香山島,不僅得不到任何補助,還得倒貼出糧食?
金泳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陳義會禁止所有的人前往廣州。這是準備用絕糧之計,將七千夥計全部困死在香山島!
好毒!
可是自己已經親口答應了陳義,若還派人登陸,無論是買糧還是搶糧,都會坐實了蒲家造反的企圖。
更何況,這台風天,還能去哪籌措糧食?
還好,自己在南澳島上建了中轉糧倉。隻要熬過這兩天的台風之後,無論撤回泉州還是去南澳島運糧,應該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把船上的糧食搬一些下來。”金泳吩咐道,神色已見憔悴。
快六十的人了,在海上顛簸了近十天,又在狂風暴雨之中,趕了一天一夜的海路。至此一刻未歇,早已是身心俱疲。
“佛蓮呢,出什麼事了?”
“宣慰使司官員與怯薛軍還未登上島,佛蓮見勢不對,便帶著兩艘船護送兩位公子先行撤離。”
逃跑,沒問題。但是把自己扔下逃跑,尤法仁對於佛蓮的這種行為是極為不齒的。隻是他是佛蓮,還以護送兩位公子的名義逃跑,尤法仁也沒敢在金泳麵前惡語中傷,隻能平鋪直敘,力求講得客觀一些。
“陳同知給的解釋,是佛蓮等人畏罪潛逃,在海上被協助調查的隊伍攔截。為了防止事態惡化,將船擊毀後,把船上人員全部送回。攔截者並未動手殺害一個夥計,死掉的全是自己跳海試圖逃生之人。
佛蓮也沒了點傷,且暈迷不醒,可能是不小心掉海裡,水喝多了……我懷疑,所謂的攔截者,就是日月島的船隊。”
佛蓮會掉海裡去?金泳皺著眉頭問道:“日月島,誰的勢力?”
尤法仁便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包括甄鑫、天海閣、日月島,一五一十地與金泳講說清楚。
金泳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短短時間,南海上竟然崛起了一個可以對蒲家產生出威脅的勢力?而且不屬於官,也沒有強有力的背景。
或者說,這個甄鑫的背景很深,深到尤法仁根本無法探究清楚的程度?
但是無論其背景是什麼,日月島的目標,明擺著直指蒲家!
“我也很不理解,原本那甄鑫已經沾上官司,被判了個斬刑,應當是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可後來宣慰使同知陳義,與怯薛長一同重審,改判為流刑,卻流到日月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