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顯舉起手中馬鞭,揮手欲抽。
熊二往前一擋,側頭勸道:“公子彆鬨,你這要求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懂個屁!”甄鑫罵罵咧咧地跨上馬,盯著熊二低聲說道:“彆忘了,我那天交代你的事!”
“啊?”熊二一臉懵,你交代了我很多事,啥呢?
熊二看著努力踩上馬鐙的謝翱,在他腰上輕輕一托,送上馬去。待謝翱催動馬匹,才上了馬,跟在謝翱身後。
噠,噠……噠……
馬蹄緩緩抬起,又慢慢落下。甄鑫懶洋洋地催著馬,經過鐵青著臉的李顯身邊。
“啪!”李顯手中馬鞭落下,狠狠地抽在甄鑫身下之馬的臀上。
馬匹“嘶”的一聲痛吼,邁蹄急奔,差點將甄鑫掀下馬去。
“你他娘的,暗算老子!”甄鑫急忙扯住韁繩,俯下身子,儘量貼近馬脖子。鬆開雙腿,嘴裡籲籲地叫著。
開局便上島,好不容易學會了坐船。對於騎馬,甄鑫卻是嚴重不熟。
還好自離開泉州後,一路上多少熟悉了在馬上的感覺。但是想要做到操控自如,還遠遠不夠。
李顯鐵青的臉,終於有所緩和,努力向雲淡風輕靠攏,催馬跟上。
一陣安撫之後,馬匹總算進入正常行進節奏。
甄鑫側臉罵道:“你有病啊?急著去奔喪不成!”
李顯早已在甄鑫麵前練出唾麵自乾的能耐,不鹹不淡地說道:“前方萬一出事,受罰的不會是你,你自然不急。”
“嗤……能出個狗屁的事!”
“那三支匪兵,是被你調到前方去的?”
“是啊,咋了?”
李顯一怔,他還在琢磨如何套出甄鑫的實話,卻沒想到他竟然承認得如此乾脆。
“三支匪兵,近千人,若是衝入黃岩城引發兵亂,你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嗎?”
“又不是我讓他們從福建江西趕去黃岩的!”
“你——”李顯又揚起手中鞭子。
“好了好了!”甄鑫趕緊安撫道:“放心吧,他們不會鬨事的。”
“你說不會鬨就不鬨了?”
“如果你能對日月島的管理製度稍微了解下,你就會明白,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吃力不討好?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那些匪兵若是衝擊黃岩城,哪怕能劫得一些金銀財寶,也輕易帶不走。更何況,黃岩以北有澄水相阻,以東是海,以南有支千人隊擋在大荊。他們唯一能跑的,就是往西遁入山林,又能帶得了多少財貨?
李顯莫名地安心下來。是啊,既然甄鑫能調動得了這些匪兵,說明他們已經遵從了日月島的管製,自己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是心裡總覺得有哪些不對勁。
五個怯薛兵在前,熊二墜於謝翱之後,一行人往北奔出大荊鎮。
七月的田間,夏糧已收,種下的雜糧正等著秋季的到來。
陽光正烈。
有矮著身子的農夫在田間匆忙勞作,見到這隊騎行者路過,偶爾有直起身看上兩眼,又捶著腰彎下身。
路邊總有數個衣裳襤褸的娃娃,掛著鼻涕沾著滿身的泥土,呆呆而望。
甄鑫悠悠地歎了口氣,自己如今狀況亂七八糟,卻依然見不得這人間之苦。
隻是數千年以降,百姓有不苦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