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勝睚眥欲裂,卻隻能看向朱清,希望他能有應對之招。
朱清無奈地說道:“殺人不過點頭地,熊將軍如此,未免欺人過甚?”
“嗬嗬,你們就彆操心賀威了,此人必須死,誰來都沒用!”熊大冷冷地說道:“日月軍為兄弟報仇,不喜歡隔夜的。”
“你莫以為,我就不會報仇嗎?賀威若死,日月島所有的人,都得為他陪葬!”
朱清苦著臉看瞥向滿臉怒火的賀勝,這個時候還威脅對方?
“你們,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熊大說道:“朱清,你也是在海上混過的人,應當知道我們的規矩,降者可以不殺。但是呢,你們的船,肯定得歸日月島了。”
“你們敢殺官造反?”賀勝又起鐵镔槍,罵道:“誰給了甄鑫的狗膽?”
“不願降是吧,好辦啊。”熊大手一揮,邊上的帆船再次圍上。
噗嗵——
有人翻船而下,在海裡撲騰騰地遊向帆船,一邊努力地仰頭喊道:“我,我願意降……”
賀勝定睛一看,竟然是屈玫,不由大怒,抓起一個短矛,揚手便向海中的屈玫奮勁紮去。
叮——
一支羽箭後發先至,撞中矛尖,蹭著屈玫的腿側,滑入海中。
朱清臉色慘然,自己這邊連箭都射不準,那邊廂卻可以指哪打哪。
這支水軍的戰力,太可怕了……
噗嗵嗵嗵——
另一側的船舷,同時翻出了幾個士卒。有賀勝帶來的水兵,也有朱清的手下。
賀勝鐵镔槍滑出,“嗤”地捅入一個正準備翻過船舷的水兵,怒喝道:“敢降者,殺無赦!”
咣啷!
被掛在槍尖的水軍,嘴裡嗬嗬地叫著被貫於甲板之板,微微抽搐便寂然不動。
雙方交戰,這是第一個死去的士卒……
大勢已去了!朱清滿眼複雜之色,看著昂然而立的賀勝。
下輩子,一定不能跟著騎兵統帥出海……不,我還沒活夠……朱清揚刀怒吼道:“老子跟你們拚了!”
一手撐住船舷,刀護於後,朱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入海。
還未等賀勝反應過來,轉眼之間,海麵上便已尋不見朱清的身影。
連朵浪花都未曾激起。
賀勝正待大怒,左右兩邊的士卒撲嗵嗵的,如下餃子般紛紛跳入海裡。
賀勝呆若木雞。
連熊大看著都是一怔。
兩人腦中,同時閃過一絲的疑惑: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
其實還真不能怪這些人。
包括朱清在內,起碼有一半就不是軍隊的士卒。他們隻不過是海上運輸工,一年兩次在海上往返,何曾與人真刀實槍地打過仗?
至於另外一半的杭州駐軍,這些人投降慣了,早已失去了打仗的勇氣。更何況長官都已入水,自己呆在船上等過年不成?
直到此時,賀勝才突然發現一個殘酷的現實:這艘船上,沒有一個是自己的手下!
一個人,一杆槍,一艘船……
此時應當有悲壯的氣勢自心頭升起,可是賀勝卻隻覺得一陣惶然。
平生,從未有過的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