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趙構,攜無痕一回到風荷園,就命人筆墨伺候。
一番筆走龍蛇後,“宿世良緣”四個蒼勁有力的字,躍然於紙上。
趙構在放下筆後,笑問一旁的無痕:“朕的字可好?”
無痕笑回:“九郎的字好,意頭更是好……”
卻見趙構,向無痕投去試探性的目光,再次笑問:“那,除了字好,意頭好,你可還看出其他什麼嗎?”
隻見無痕,手托香腮,擺出一副猜測狀道:“從薛小姐的一些話來看,她與賴國師之間,好像不隻是為了支發釵而爭執,似是另有恩怨……之前,坊間有傳,說賴國師在風水術尚未學成之前,曾教一名女子擺桃花陣,卻令其被騙婚,失了財,又損了名。如果確有其事,那,這位薛小姐應該就是那位苦主了……”
趙構點點頭後,又問:“嗯,那你可覺得,朕這賜婚之舉,是在亂點鴛鴦嗎?”
無痕搖頭笑道:“我曾看過一些佛經,內中有雲,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那些因無巧不成書、無心之言而促成的事,焉知不是冥冥之中的因果……薛小姐是賴國師種下的因,九郎即使是亂點鴛鴦,也隻是讓賴國師得其果而已……”
對此,趙構先是捋須點頭,朗聲大笑。
而後,他正色說道:“無痕,朕沒看錯你,你果然心細言密。朕知道,你能看出些朕的心意,隻是擔心會因此惹惱朕……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謹慎……朕可不屑於道貌岸然的行徑,既然動了念,下了旨意,就算是有私心,那又如何?自古,帝王的功過,那是用簡單的錯與對,所能衡量的?!”
轉而,他蹙眉道:“自朕臨危受命至今,宗澤就一直念叨著朕,要朕當一位明君,要以天下百姓為重。這些朕當然是清楚明白得很,何用旁人,時時刻刻的提醒朕!一個宗澤,已經令朕頭痛不已,但念及他是老臣,朕也就忍了……本以為,那賴布衣是青年才俊,定然不會像老臣子那般的乏善可陳,嗬,誰知道,他比那宗澤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是沒見過他上奏時的樣子,以及在民間的一些舉動,就好像,這天底下,隻有他是憂國憂民、體恤民間疾苦的……”
說到此,他頓了一頓,嘴角滑過一抹冷笑後,接著道:“好!既然,他這麼喜歡與人講道理,爭辯是非,那朕就要看看他,如何應對後宅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試問,若是連家事都處理不好的人,又如何過問國家大事呢……”
說罷,他走到荷花池前,隨手抓了把魚食後,甩手投入池中。
看著蜂擁而至的五色錦鯉,在池中爭食,攪得池水如鍋中沸水,趙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底卻閃著精芒。
而一旁的無痕,則始終是一臉淡笑,眼波流轉。
……
再說賴布衣,忍著怒氣,回到國師府後,一進大廳,就回身責問緊跟進來的母親:“娘,你為什麼要跟她一般見識?又為什麼要替我接受賜婚?你明明知道……”
賴夫人未防兒子突然止步轉身,差點沒收住腳。
待她站定後,當即截住兒子的話,反問並提醒:“不然呢?難道你要公然抗旨不成?布衣,那可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賴布衣反駁道:“雖說,皇上龍威難犯,但總是講道理的吧?隻要我說明一切,皇上未必會強人所難……”
卻聽賴夫人點明道:“布衣,難道你沒看出來,皇上是故意為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