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開始於蒼雲紀第八年,十六月的第一天。
“時值歲末,一切如常。在北地,強大的修士們樹起了界碑,阻止被戰亂吸引而來的天外異界強者入侵。
“在南境,墜劍海的邊緣,遊走在修行界邊緣的練氣士以性命為賭注,識圖撈取一份被遮掩在天門後的機緣;
“在西域,行走人間的僧侶與喇嘛相對而立,在靜默中爭奪人間王朝的通天路;
“而在世界的邊境,極東之地的萬象樓之巔,洞徹萬物的天機老人那卷太古遺留下來的巨大竹簡上記下一如既往的文字:
“今日無事,諸界太平。
“但那並不太平,來自天外的……”
“行了。”
“天外的異……啊?”
儒雅的男子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的講述剛剛開始,就被陸明打斷。
高大的少年放下抬起的手,搖頭歎息:
“你太油滑,又太幼稚。
“我還真沒見過你這種人。
“沒見過你這種……眼神。
“我的世界,是沒有仙人的。
“隻有平凡庸碌,生老病死的凡人。
“凡人的人生是單向的。少年的意氣風發,中年的奔波勞頓,老年的痛苦釋然,全都寫在那雙眼睛裡,映出不同年紀時世界對待他們的方式。
“藏不住的。”
陸明雙手自然下垂,正對著男子,開始側向走動:
“而我,生老病死,全都走過。
“中年人的眼睛再明亮,也不如十幾歲的孩子眼中映出的世界瑰麗;
“少年的心性再成熟,也未曾親知人間險惡,反而時刻被內心的幻夢灼燒。
“他們的眼睛裡,都寫著自己的人生。
“可你的眼神,我沒見過。
“野心,天真,世故,自鳴得意,全在同時翻騰在你的眼睛裡。
“你是個活了很久的孩子,一個單純又世故的掌權者。
“你可能這輩子都沒和人平等交流過。更沒有在人間曆練過,衰老過。
“或許你曾傳道授業,曾經無數次居高臨下地洗刷許多人的認知。
“但麵對我——
“收,起,你,的,這,一,套。
“至於你的什麼劍訣,符籙,我不感興趣。
“我有你無法想象的一切。
“現在,滾出我的精神世界。
“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說出“氣”字的同時。
陸明雙目圓睜,殺氣四溢!
高大的少年雙腿分開做馬步,一手收腰,一拳高舉,用力向下砸去!
“轟!”
如同奔雷過境,拳鋒切開空氣的聲音轟鳴爆響。
陸明的拳打破音障,重重砸在山上。
一拳錘下,整座涼亭瞬間炸裂!
山巒搖晃,江河改道。
就連山外的流雲也在這全力一拳之下猛然向遠方退去。
這是陸明的意誌在精神空間的顯現。
而那位仙人已經變得麵色難看,在撲麵的罡風下儀態儘失。
在陸明眼裡,這是一種好懂到幼稚的神情——男子極力掩飾自己的憤怒,不肯失態,卻又陌生於陸明直白的頂撞,滿臉尷尬,被動至極。
“這位小友,倒也不必……”
“不必什麼?”
陸明收拳,打量著被他一拳削去一層的山頂,笑道:
“是不是一旦離開我這,你就沒有了依憑,神魂皆滅了?”
看著男子已經變成豬肝色的俊臉,陸明笑得更開心了:
“猜對了?哎呀我隨口說的。”
“……小友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陸明的聲音高了八度:
“你衝過來把我拉進幻覺東拉西扯一通,想要占據我的身軀,現在說我欺人太甚?”
“……”
青元子深呼吸一次,努力平複表情,但麵皮依舊在不住抽搐。
“小友,你且三思,你且……容我先住下!”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以極快的速度抬起一隻手,掐出一道藍色光芒組成的符籙,就要指點陸明。
陸明毫不畏懼,目光緊盯著對方的手。
如果符籙需要投擲,那麼它和槍械就沒有區彆。
隻要看清軌跡,以陸明的速度,可以在閃過它的同時,擰斷男人的手,甚至脖子。
至於殺不殺得死?
殺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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