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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藤曼從那怪物身上爆炸般射出那一刻,劉根生隻來得作出一個動作——撤回掩體後。
下一刻,連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劉根生的意識瞬間模糊,他感覺前方仿佛發生了一場小型核爆,有暴烈的罡風瞬間席卷全場,巨大的衝擊波將他的身體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
隨後又是幾聲連續的爆炸,火光。
不知過了多久,幾秒還是幾分鐘,他的意識終於再次聚焦。
他發現自己仰躺著,幾乎失去了全部感官。這個身姿矯健的老兵用儘全力掙紮著坐起來,努力擠了擠雙眼,用力看向前方。
堡壘之門前的大地上,似乎憑空生長出了巨大的“樹枝”。
那些樹枝全都橫向生長著,以那屹立在空地中央的,燃燒著的魔影為中心,呈放射狀將十幾條枝椏射向不同方向。
劉根生感到全身上下的骨頭仿佛都斷了,連脖子都很難挪動,但他依舊勉強環顧周圍。
隨著模糊的視線逐漸恢複,他才看到每一個漆黑的“枝椏”上,都釘著一台機甲。
至此,算上剛剛被斬斷的五台,全部二十台小型機甲全軍覆沒。
劉根生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這樣的敵人……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些與他相熟的戰士、駕駛員……這位小隊長感到一顆心劇烈地疼起來。
但這不是形容,而是真的開始有劇痛從腹腔擴散。
他緩緩低下頭。
身上的防彈衣還在,但防彈衣裡嵌入著許多東西。
那是大小不一的混凝土塊,大的如拳頭,小的如瓶蓋。
它們均勻地嵌入了他的腹腔。
劉根生的視線向下,才發現自己隻剩下了一條腿。
另一條腿其實也在——在五米外。
直到這時,剛剛被衝擊震懾到麻木的身體才向大腦發送了劇烈的疼痛訊號。
劉根生疼得放聲痛叫,他才看清自己躲避的掩體已經消失了一半,而那半截掩體上,也有一根“枝椏”插在那裡。
怪物的攻擊並沒有穿透那半米厚的混凝土,但那一擊如同非凡的炮彈,直接打碎了它,後麵的劉根生則被碎石命中。
同時,還有其他人的痛叫紛紛響起,劉根生已經疼得意識模糊,視線歪斜,他隻能看到其他士兵也躺在地上,有些在抱著傷處嚎叫,有些一動不動。
在一陣陣無法遏製的劇痛中,他想要在頻道向門內彙報這裡發生了什麼,但他張了張嘴,隻能發出嘶啞的吭哧聲。
窒息感迅速爬上大腦,他意識到肺部與呼吸道已經不管用了。
劇烈的疼痛、無法呼吸的窒息、完全失控的情緒一齊壓進他的腦海,這個以強韌和冷靜著稱的小隊長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無聲地呐喊著,雙手在平整的路麵上抓撓,留下一連串血痕。
在黑暗降臨前,他痙攣失血的身體在地上倒彎成一張弓,使得他的頭顱抬向堡壘之門的方向。
逐漸模糊的視野裡,他看見那座專為固守設計的裝甲天橋已經斷裂。
三台中型機甲,一台被直接釘在堡壘之門上一動不動,一台落在地上斷了一條腿,正在向著怪獸的方向爬動,另一台相對完整的機甲地站在地上。
它正拎起那件被證明完全無法造成傷害的對載具專用狙擊炮,不再肩扛,而是握住炮管,將它反著掄起來。
然後,它開始加速,衝向那巨大的魔影。
劉根生努力瞪大眼睛,在生命的最後一秒,看著它向自己的身後衝去。
他的瞳孔失去了顏色。
……
堡壘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