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暗哨是什麼時候被撕碎的,那些怪獸衝破被仔細封好的體育館大門,肆意撕扯著剛從熟睡中驚醒的人們。
在火光與哭喊聲中,有少年的聲音如怒雷般響起,然後那個假名“王鐵柱”的男孩揮舞著巨大的鐵管和長刀,劈飛比他大上數倍的怪獸,為人們打開逃生的道路。
那之後,依然死了很多人,但多虧了陸明,他們好歹沒有被全殲。
陸明點點頭,不打算再在敘舊上浪費時間。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個帳篷門口站著發呆的男人,問道:“認識嗎?”
白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個男人。
女孩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然後卻被掙紮取代。
她猶豫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陸明看著她的神色,心中了然。
這時,白鹿身後的帳篷裡又鑽出來兩個人。
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太太,斷了一隻手,但頭發梳得很整齊。
老太太的懷裡,還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女孩,怯生生看著陸明和他身後的士兵們。
陸明看了看白鹿和她身後的婦孺,又看了一眼另一個帳篷的男人。
涇渭分明。
他回頭看向方寒茉,問道:“他們怎麼安排?”
方寒茉揚了揚眉毛,說道:“聽我安排。”
陸明“嗯”了一聲。
他明白了方寒茉的意思——“聽你安排。”
無論那個男人和白鹿之前與她有什麼約定,現在都由他來做主了。
她本可以帶隊直接進城,就因為陸明之前問過她的問題“給你地圖的人手指會發抖嗎”,便帶他來到這個男人麵前,並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他與白鹿敘舊。
“方大隊長,要不要這麼寵我啊……”陸明暗自道。
他不再耽擱,轉身直直地走到那個眼簾低垂的男人麵前,問道:“你認識我?”
“對……我們在體育館聚居地見過。”男人依舊低著頭,畢恭畢敬回答。
男人不是傻子,看得出陸明在這個車隊中有不凡的地位。他與那個美豔得不像話的女軍官並肩走在車隊最前方,那軍官甚至還慢他半個身位。
他費儘千辛萬苦,才來到這扇庇護之門前,還差一步,隻差一步,他就能進入這座安全的堡壘,重新像人一樣活著,現在絕對不能有任何失誤。
“不對。”陸明搖了搖頭。
如果隻是在體育館聚居區時見過他,剛剛這個男人不可能嚇得那麼失態。
隻有一種可能——他見過自己殺人。
陸明很清楚,自己殺人時表現出的暴戾和殺傷力,足以讓所有目的者嚇破膽。
而三年來,他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肆意動手捕殺同類。
陸明觀察著男人強壯的身體,以及努力藏進袖子,卻依舊在顫抖的手指,心平氣和地繼續問:
“吃過幾個?”
“什……什麼幾個?”男人的聲線裡藏著些微顫抖,故作鎮定地反問。
陸明不再跟他廢話,而是轉頭問白鹿:“他吃了誰?”
白鹿已經走到陸明身邊,她盯著那個不敢抬頭看她的男人,聲音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恨意:
“他吃了當初和他一起逃走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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