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如此。我剛剛想去找他,一拳打在他臉上。我還會在回去後向軍方如實呈告他的惡行,把他帶上軍事法庭……但,我恐怕,不能按你的想法做。”
果然……陸明心下歎息。
他的想法是什麼?
當然是像對待大和星怒一樣,擰斷李爾的脖子。
方寒茉美麗的麵孔幾乎漲得通紅。
愧疚,為難和一絲堅決出現在她的臉上。她繼續說道:
“不,你不能殺了他。一方麵,他也是一個機師,是重要的儲備力量。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實權部長的長子,你還年輕,而且少年時就在a城求生,你不知道權力有多可怕,那是殺人無形的刀,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直到你成長起來,但那之前,你不能這樣直接地樹敵,我沒辦法時刻在你身邊,你是我見過最強大的機師,你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但權力的明槍暗箭你沒見過!
“陸明,你的路還很長,總有一天,他,他的父親,他的家族,都隻是你腳下的塵埃,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學會蟄伏與隱忍,明白嗎?
我向你保證,那一天到來後,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複仇,酣暢淋漓的複仇,我以我的名字和我的家族的名字向你起誓。”
方寒茉的話一字一頓,言辭懇切。
起初說話時她還站在門口,說到最後,她已經不自覺地走到陸明麵前,輕輕蹲下,一隻手按著他的膝蓋,蹲在他麵前,自下而上,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陸明沉默了。
他聽著女軍官堪稱情真意切的剖白,看著她真誠的,甚至帶著一絲哀求的目光,一時語塞。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這樣真誠地向他表明心跡,就差把心剖開給他看了。
這一下子給他整不會了。
有一瞬間,他甚至感覺麵對的不是剛認識不久的軍官,而是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姐姐。
他明白,方寒茉甚至比他更恨李爾。正因為對他陸明的極度重視,她才會對李爾的行為憤怒以極。
但她也認為,不能放任陸明這樣殺掉李爾。
一方麵,她認為陸明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一個手握實權的癲狂父親,會拚儘全力為自己的兒子複仇,這樣,即使她能保住陸明的性命,他在堡壘都市成長、發展的可能也會就此斷絕;另一方麵,她也希望陸明逐漸褪去求生者階段的殘忍與野性,逐漸學會在文明社會生存的規則,甚至學會權力法則,一步一步走得更高。
即使在這樣的世界,隻成為機師,掌握有限武力也是不夠的。棋子與棋手之間的界限依舊分明。
畢竟,沒有哪一個機師能夠強大到一個人撼動一座城。
這些意思,就在她的每一句話底下,隻是她以為現在的陸明聽不懂,所以隻能儘可能表現自己的真誠,希望打動他。
而剛剛那一瞬間,方寒茉真的打動他了。
不是她說的內容和要求,而是她的樣子,讓陸明兩世為人、已如鐵石的心有了一絲鬆動。
在他的眼裡,這個女人不再隻是一副漂亮的皮囊,一個優秀的軍人,一個合作對象,一個靠山。
她成了一個打動了他的女人。
陸明心下歎息。
“果然,真誠是最強的必殺技……”
他在暗暗把這個女人放在了心中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
但他並不打算改變主意。
李爾必須死。
而且,必須死在回到堡壘都市之前。
方寒茉的話沒錯,但她低估了李爾的智慧,經驗,與堅決的心誌。
她不知道,自己麵對的不隻是一個在末世廢土頑強求生的獨狼,還是一個曾經商海沉浮、搏擊在時代潮頭,無數次與命運博弈,在權力與不公的碾壓站到最後的勝利者。
殺死一個李爾,在陸明看來根本不叫個事兒。
那之後,無非是在方寒茉提供的庇護下迅速成長,一麵抵擋對方的明槍暗箭。況且……
陸明的眼球向斜上方轉動了一下。
隻有他看得到的界麵裡,有一行文字在一閃一閃:
可升級,可升級,可升級……
況且,他可是有掛的。
想到這裡,陸明的嘴角再次掛起笑意,近乎溫柔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此生第一次,這個世界上有了一個牽掛他,希望他好的人。
他伸出手,握住方寒茉的手,輕聲說道:“謝謝你。”
方寒茉無端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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