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算去花街乾,我也養活不了他們,我爸媽會被趕出堡壘都市的,他們太老了……隊長,我求求你,隊長……”
陸明的目光緩緩從女兵的臉上移開,饒有興味地看著那個被她哀求的對象。
那個躲在牆角的隊長也摘下頭盔,那是一個短發中年男人。
陸明注意到,他的下巴上有些肉,身材其實也有點發福。
在末世,這很不尋常。
那男人似是犯難地撓了撓頭,臉上的表情也很為難。
隻有陸明,從他的眼底看到一閃而逝的得意,掙紮,以及欲望。
那隊長點了點頭,說道:“小徐啊,你放心,這都好說好商量,等回去之後,你來找我一趟……”
陸明“嘖”了一聲,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發出的聲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儘管車外槍炮聲轟鳴,但這一聲“嘖”,所有人都聽得清。
隊長有些尷尬,而另外兩個戰士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沉默。
堡壘都市是龍國北境最大的防禦都市,在末日時救下了許多人,甚至有點太多了,多到超過了它建立時的人口承載力。
因此,都市的每個人都要各司其職,全力發揮自己的作用。
許多崗位,尤其是一線和底層崗位,都有嚴格的考評製度,隨時根據人們的表現進行汰換。
嚴格到近乎殘酷的地步。
他們這些戰士,無一不是經過刻苦訓練和層層遴選才得到這份崗位的,而這名女戰士,則是在這次任務前剛剛混編進來的新人。
所有新人的表現都要被上級考評,如實上報,一旦被發現水平不足,就要被剔除出一線隊伍。
相應的,一線戰士所對應的,能夠養活一家子人的優厚收入,也都會失去。
堡壘都市的每一個崗位都是有限的,即使是尊貴的機甲駕駛員也一樣。
這裡最不缺的就是人,有本事的人,想活下去的人。
你乾不了,有的是人乾。
所以,女兵的表現並不奇怪。
她是新人,又是隊伍裡第一個負傷的,受傷位置又決定了她大概率在行動中失去戰鬥力。
那麼即使活著回去,也有極大概率無法通過入職考評,迅速被淘汰出軍隊。
而她的家庭情況,還真不如就這樣直接被怪物拽走,那樣她的家庭至少可以得到一份撫恤,她的妹妹也能有機會接受完整教育,成為對堡壘都市有用的人。
想到這裡,他們用複雜的目光看向陸明。
這個“野人”真的很強,毫無疑問,他是這座末日之城中的頂級幸存者。
但他並不知道,剛剛的舉動沒有救下這個女兵,而是害了她。
儘管這兩個戰士沒有摘下半覆麵頭盔,但陸明被係統強化過的五感何其敏銳?他瞬間就感受到了對麵的目光。
隨即,他又感受到另一道目光——自下而上。
他低下頭,看到那女兵捂著傷口瞪著他。
這個女兵真的很漂亮,杏眼瓊鼻,五官端莊帶著一絲魅惑,很年輕,甚至沒到二十歲。
但她的目光中滿是憤怒,甚至仇恨。
仿佛在責怪自己救下了她。
陸明平靜地跟她對視了一下,然後笑了。
他說道:“如果在外麵,你敢這樣看著我,下一秒,你就會發現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頭在我的手上。”
他說得非常認真,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裝甲車外的槍炮聲依舊在繼續,但車內瞬間安靜了一下。
甚至連溫度都仿佛低了一兩度。
對麵兩個看熱鬨的戰士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把武器向上抬了抬。
被稱作“隊長”的男人慌忙抬手,示意對麵的隊員放下槍口。
他可不是靠溜須拍馬當上一支小隊的隊長的,方寒茉可不吃那套。
他有著真槍實彈打出來的作戰經驗,也有著過人的危機預警。
麵對這個方寒茉帶進來的野人時,隊長腦子裡的警鈴從未停止嘯叫。
他有種感覺,這個男人隻要認真起來,瞬間就可以殺掉他們四個!
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即使他隻有一把刀,一張弓。
這兩個笨蛋是瞎的嗎?!剛剛那隻觸手的速度堪比子彈,完全可以正麵瞬殺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這個男人甚至預判了它的動作!還敢抬槍口?!
隊長乾笑了一下,一麵悄悄撥開一直握著的ar步槍的保險,一麵抬起另一隻手下壓,聲音乾澀地對陸明說:“大兄弟,你冷靜,冷靜……小徐!快點道歉!人家救了你的命!”
陸明沒有理他,而是依舊盯著負傷的女兵,目光平靜。
如同看著一具屍體。
女兵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麵對這個男人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她自以為在無數訓練中錘煉鍛造的精神迅速崩潰。
終於,她低下頭,開始小聲嗚咽起來,不成句地道著歉。
“對不起……嗚嗚……我……我好怕……可我家沒有收入了……我爸在工地被砸斷了腿……我妹妹必須讀書,否則她……”
陸明冷冷地看著她,見她不再敢與自己對視,便抬起頭。
他沒理會這個女兵的嘟囔,而是瞥了那隊長一眼,說道:“躲好,在車裡彆打開武器保險。”
中年男人長出了一口氣。
他抹了抹頭上沁出的汗珠,點頭如搗蒜,手指顫抖著合上武器的保險按鈕。
對麵的兩個戰士也是同樣的反應。
他們似乎全都沒有發現,麵對陸明,訓練有素,手持熱武器的他們,弱勢得像是一群麵對獅子的小動物。
亦或者,在潛意識裡,他們覺得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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