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國傳!
百裡肆眉梢上揚,繼而開口道“還真是巧了,今日一早我與仲憂相見時,他還與我說起,伯憂阿姐很是想念這吃食,但又因怕麻煩公主,便不好意思進宮來要。”
“這遇見了倒是成全伯憂阿姐的緣分了,不如我這便差人將你送去昶伯府,去教府上的廚娘做這道菜,以解伯憂阿姐對香棠胭脂雪的念想。”
這是百裡肆在我麵前第一次說謊騙人,雖然這笨拙的謊言被我一眼看穿了,可是芊芊卻相信了。
我見她低眉沉思,仿佛是在回想著伯憂阿姐那病弱地模樣。她比我更清楚,伯憂阿姐在人世間的停留不會太久,這便起了憐憫之心,走上前來征得我的同意。
她心底至純至善,自然也不會懷疑百裡肆能說謊。
我垂著眸子,凝思片刻。
雖然我不知百裡肆這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但至少他想要支開芊芊,就一定有什麼的重要的事情要與我講。
我收起眼中的疑慮,進而朝著芊芊點了點頭道“你先同信北君的人,一同去昶伯府上教廚娘做香棠胭脂雪,待我與信北君辦完事回來後,再去昶伯府接你。”
芊芊俯身而拜道“奴,領命。”
她轉身便朝著正陽門外麵走去。
早前,因與她一同去滿月齋吃了紅豆糕,甚是覺著喜愛,便從內侍監那裡拿了一張可以隨時出入陳宮的令牌。
這令牌便時時刻刻地放在了芊芊的身上,所以她在這陳宮之中可以說是比我還要來去自如。
她從不欺我,隻在每月的初一或十五出宮前去滿月齋為我采買點心。
如今,這還是第一次,她用這令牌出宮,去做采買點心之外的事情。
我看著她的背影緩緩地走遠,雖是在陽光之下,卻覺著有著說不出的落寞之感。
“公主,可以定要來昶伯府接奴,奴可會一直,一直等著。”她忽然回頭,眼中澄清一片。
我莞爾一笑,朝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與百裡肆同坐與車馬之上,漸漸地離陳宮遠去。
他坐在軟凳上,閉著雙眸不言。
“你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說?”我仍舊同往常一樣,最先忍不住開口問。
“我先帶你去個地方,待你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我再與你說你身邊這宮娥的事情。”他張開雙眼淡淡地道。
“可是昨日通行令牌之事有了什麼眉目?”我能所猜到的,唯有此事。
他點了點頭道“已經查到這通行令牌是由李家公子的護衛從聖安帶去餘陵,再由餘陵帶入楚國境內,而後便有一隊楚人的商隊,用這通行令牌進入陳國,自荷城之後消失。”
淳於家的通行令牌,何故又扯到了李家公子的身上?我疑惑地看著百裡肆,想不通其中的勾連。
“問題出在李家公子在彆院所養的姬妾身上。”百裡肆說道。
李家公子彆院所養的姬妾,便是飄香院的霜兒姑娘。雖然我與她隻打過一次照麵,但卻留下了無比深刻印象。
她與素素姑娘清冷,與芊芊的清澈不同。她與生俱來就帶著一種柔美的內裡,有意無意的一句話,或是一顰一笑,都能讓人倍感溫和,仿若和煦的春風拂麵。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想來無論帶著怎樣的怒意,都沒有辦法發起怒來吧。
百裡肆說,他吩咐宏叔先將李辰與霜兒困在彆院之中,而後尋找聖安城茶館之中的口技之人,模仿李老的聲音,已經在昨晚,誆騙出了李辰的話,因而也得知為何這李辰的手中掌有淳於家的通行令牌之事。
百裡肆告訴我說,自李辰將霜兒姑娘包養在彆院之後,他便不再去飄香院了,除了每日一早回到李府去昏定晨省,其餘的時間,都留在彆院,陪著霜兒纏綿。
這霜兒曾與李辰說自己的表親想從楚國帶一些翠縹茶來陳國賣,因為城口不準楚人隨意進出,所以想要李辰通過關係,幫助自己的表親來回走貨。
若是李辰是一個腦子清醒一些的人,就會求助戶令,登記一個商戶往來的身份申請就好。但是他是一個沒腦子並且急於求成的人,於是想到了通關令牌。這通關令牌一般是殿前六卿才會掌有的特例,他自然是不敢偷自己老父的牌子,索性就瞄準了淳於家。
想他覺著自家那不解風情的妻子整天對他拳打腳踢,使他對淳於家充滿了怨恨,若是令牌不見,被弄的人儘皆知,他自然不會受牽連,反而是淳於那個老東西,就算是罪不至死,也得送進司寇所嚴刑拷打脫層皮了。
心懷不軌的他起先明目張膽地去向淳於司徒要,淳於司徒不給他,他就動了歪心思想要搶。
他重金賄賂了看管淳於司徒隨身物品的老管家,並與他說好借用通行令牌,半月就歸還。
老管家被他純良的外表,與信誓旦旦給誆騙了,哪知他得了令牌在手,便沒有再想著要還回去了。
半月之期過去了,老管家派人催了又催,可仍舊不見這李家公子有歸還通行令牌之舉。
老管家這才害怕起來,親自尋到彆院,揚言不把令牌還回來,便將此事告知到李老耳朵裡去,連帶著這彆院裡所養的姬妾一同,全部捅到李老跟前去。
想來這李辰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害怕自己這雷厲風行,雷霆萬分的父親,情急這下,這便讓自己的護衛請了江湖之中的流寇,將老管家的一家全部殺掉,才覺著高枕無憂了。
他連紅袖添香都不覺著是一種錯誤,更何況是殺掉一家子不相乾的人。
他就這樣,輕易地被一個女人利用了,甚至更沒腦子地被她牽著鼻子走,耍的團團轉。
待百裡肆的前因講的差不多了,馬車也停了下來。在俯身下車之前,我連忙開口問道“可否查清了,這霜兒姑娘就是楚國的繡衣使?”
“你彆忘記,繡衣使的後牙之中,都藏有毒藥,他們寧願玉碎,也不願吐露有關自己或是楚國繡衣局的任何,我們還未知,這些繡衣使傳遞消息的方式,若我當真問清了,這霜兒姑娘的命也早已沒了,如此一來必定會打草驚蛇。”百裡肆幽幽地歎道。
所以他這便將我帶來這彆院,是想讓我從霜兒姑娘的嘴中問出些什麼不成?
我疑惑地盯著他看,卻見他早已轉身走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