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你來當助手嘛?原因很簡單,在我看來你有著成為一個優秀律師的天賦,精明,銳利能從常人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案件,同時也能注意到彆人所觀察不到的細節。但是你越是這樣,就讓我越是擔心。”
“擔心?”
“是的。我見過不少人,他們精通法律,善於發現其中的漏洞,但不是去努力修補,而是通過這些漏洞去為自己謀取利益。”
“嗯?”愛德華心裡嘀咕“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法無禁止即可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犯法的發財有什麼錯?”
可臉上還是畢恭畢敬的。
“艾德,這是錯誤的啊!”露絲伯格放下酒杯,隨後抹了抹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來,烈酒讓她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紅,好像塗了腮紅似的嬌豔,一番往日那種病態的蒼白。
“我們是律師,天生是為了維護法律正義而存在的,如果每個人都隻想著鑽漏洞,那麼合眾國早晚會成為罪惡之城。”
“所以,我選擇你來當我的助手,把大量的任務交給你,一方麵是培養你專業方麵的能力,另一方麵希望你能像我一樣,而不是成為那些庸俗的成功者,雖然後者很讓世人敬畏。”
“呃……”愛德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方麵他驚訝於露絲伯格的精明和識人之準,雙方認識才沒幾天,竟然能那麼準確的把握自己的心理活動,她沒說錯,渾水摸魚才是愛德華的終極目標,如何利用法律給自己賺錢,賺大錢才是最關心的事情,至於維護法律尊嚴。
嗬嗬,抱歉,這應該是所羅門之流的事情,既然正牌子聯邦檢察官都不在乎,自己一個普通學生操這麼大心思乾什麼?
何況,自己穿越而來,對這個國家可沒啥歸屬感。
憑啥要求自己去當資產階級的保衛者?
要是麵對的是自己外祖父,他敢把這些話一句不拉的都噴出來,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外。
但麵對眼前瘦瘦小小,端莊優雅的女士,他卻覺得自慚形愧,仿佛被壓榨出牛仔褲下的小來。
“艾德,我們都是猶太人,都是這個世界的流民,而這個國家也是,從五月花號到今天成為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靠的是什麼?”
“靠的啥?乘火打劫的傳統藝能唄!”愛德華心裡吐槽
“靠的就是對法律的尊重與信仰……正是因為將法律在這個國家擁有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我們才能成為全世界的燈塔。我管不了太多,但在我目力所及範圍內,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明白嘛?所以我需要幫手,不但幫助我去打伯格曼的官司,也和我一起為了憲法的尊嚴的戰鬥!”
“是,露絲伯格小姐,但我要說,雖然我很想和你一起戰鬥,可,可這工作量擺在那兒,我一個人真乾不來啊。”愛德華顯得非常誠懇,可實際上他還是想溜。
他可以和自己的外祖父把酒言歡,那是因為在一起能有足夠的錢賺,那辛苦點也沒啥。
跟著露絲伯格這算啥?
總不能年底總統給發個“1968年度法律界十佳青年”,然後耶魯給自己帶個大紅花啥的。
關鍵是這得罪人啊,而且還和全部媒體對著乾。
吃飽了!
“這不用擔心。首先我已經寫好了上訴書的大致提綱,你在此基礎上擴寫就可以。至於工作量的方麵,我可以再招一個學生來,讓她當你的助手。”
“她?!”愛德華的敏銳再次發揮作用,立刻注意到重點。
“茜萊瑞,如何?”
“啊?”
“她最近在學生中很出風頭,因為她經常會說自己在謝爾頓案子中擔任助理的事情……”
“哈,哦……嗯”愛德華不知道說啥好。
這不是什麼大事情,年輕人,誰沒點虛榮心。
但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既然你們合作過,那我我就把她放到你手下,讓她聽你指揮如何?”
“這……”
“你還想要什麼幫助?可以和我說,我會儘力滿足你的。”
“我想你手把手教我”,他沒敢說出來,隻是心裡嘀咕。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好了,我要繼續工作了。”
眼看對方下了逐客令,愛德華隻能灰溜溜的告辭離開。
心說這算怎麼回事,明明是去辭差事,結果被灌了一肚子愛國主義雞湯,外加收獲助理一個。
但話說回來,愛德華這回對露絲伯格倒真是發自內心的尊重起來。
因為她之前是一直反對和伯格曼參與“三國四方會議”的,三國是被告、公訴人、法庭,四方是聯邦州兩級的檢察係統和法院。
庭外協議之所以能夠大行其道,很大程度是是由於被告律師的貪婪所致。
律師雖然名義上說會為了委托人的利益而去和法官檢察官殊死博殺,但實際上往往是怎麼輕鬆賺錢怎麼來。
眼下美國律師收費,尤其是出庭律師收費多半以打包為主,處理一個案子多少錢是雙方事先談好的,那種影視劇中動輒對客戶耍帥“我每小時收費100美元”的場景,在現實中並不多見。
要麼是大律師合夥人級彆的精英律師,要麼是對接企業客戶,要麼是單純的法律谘詢,除此外,都以打包為主。
從律師的角度說,如何能和檢方達成庭外協議,那麼他花在這案子上的工作時間將會大幅度減少,雖然總體收入不變,但單位時間收入上升,意味著他能節約下很多時間去接彆的業務。
但露絲伯格卻一反常態,當時堅決要求伯格曼不要達成任何協議,把官司打到底!
這份豪氣與擔當讓人崇敬。
這也是愛德華對她很有好感的原因。
……
當天晚上,愛德華在露絲伯格給他的上訴狀大綱的基礎上,添加不少東西,形成一份更加嚴謹細致的細綱,然後在圖書館找到茜萊瑞,給她一份清單,吩咐她把清單上載明的法條和判例都找出來。
自己則連夜駕車回到紐約,他心裡還有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伯格曼在並非完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卻選擇進行庭外和解,進而簽署認罪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