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很多人都要睡不著覺。正在區縣調研的霍金喜市長,在得知消息之後,也給韓波打來了電話。
韓波無奈的解釋了一番,“霍市長,這個小小的建材市場,看來是廟小妖風大啊,今天晚上很多市委市政府領導都來說情,現在連您都出麵了。看樣子,應該是錢偉給您打了小報告吧。”
“老韓,我理解你的用意,也支持你的行動。但政府部門當場對峙,而且圍觀群眾這麼多,一定要做好輿論監管工作。另外,剛才省領導也給我打來了電話,我跟呂書記的壓力也很大。畢竟我倆剛上任,總不能咱們嶺南,次次都被省領導點名吧。”
韓波笑道,“如果是好名聲,我到願意。您放心,我已經做了後續的補漏,帶離的人基本都放了。不過那個管委會主任付強,馮相中這邊也要給省紀關書記一個交待,先把人交給了他。”
“老韓,通過這件事,也足以說明咱們嶺南的治安,確實該好好的抓一抓。回去之後咱們開個黨組會議,王高戰這位軍轉乾部,也該發發威了。”
韓波苦笑道,“好,那就等你回來。”
韓波心說抓一些小嘍囉,治標不治本,隻有乾部隊伍清正廉明,才能徹底的改變現狀。在電話中他也不便說的這麼詳細,因為韓波知道這一次根本就不是什麼治安案件,而是牽扯到巨大利益的腐敗案子。雖然來自各方麵的壓力很大,但韓波覺得這是個好現象,說明李乘風等人的這個突破口,找對了。
深夜,嶺南某賓館一間特殊的房間之內,付強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他做夢也沒想到下午離開了一會兒,建材市場居然出現了這麼大的亂子。他不明白這麼多人,為何連兩個半死不活的家夥都看不住。
付強腦海之中仔細回憶了一遍,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胡三沒處理好那些證物。彆看付強已經刪除了錄像,但他卻知道如果警方用特殊的技術手段,或許能夠恢複。隻有徹底毀滅才能讓他安心,畢竟沒有證據最多是個治安案件,付強無非是個監管不力。
就在付強思索之時,房門敲了兩下,陪伴他的一名市紀委同誌坐起身,謹慎的看了付強一眼,這才走了過去。
房門打開,兩個人在門外悄悄的說著什麼。付強偷偷瞟了一眼,心說不會是半夜來盤問他吧。付強畢竟是個科級乾部,他知道怎麼對付紀檢方麵的盤問手段。隻要自己什麼都不承認,明天下午就得放人。
付強正琢磨著,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陪伴他的紀檢乾部則是關閉了房門,點了支煙直接去了衛生間。
中年男子走到床前,壓低聲音說道,“付強,我是市紀檢組的,不要問我的來意,你聽著,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
中年男子說著,謹慎的回頭看了一眼,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不用緊張,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應該明白。多說無益,隻會害死自己甚至連累家人,咬緊牙關,保你前程似錦。”
中年男子說完安慰性的拍了拍吃驚的付強,轉身向外走去。臨出門前,還敲了敲衛生間的房門。
“小王,我走了,你辛苦辛苦。”
前後不到一分鐘,付強卻是震驚之中即是驚喜也心有害怕。他驚喜的是那些人一直在外麵周旋,害怕的是對方的威脅,不但是自己的性命,甚至牽連到了家人。
一陣衝水聲,陪伴付強的年輕男子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反鎖上房門之後,男子彆有深意的看了付強一眼,什麼也沒問,再次躺在了旁邊的床上。
次日,嶺南市委書記呂文多剛一上班,就接到了省紀委書記關建國的電話。寧尋由於傷勢較重,已經連夜送往省城醫院救治。關書記去慰問之後,麵對如此狂徒,關建國震怒之下對呂文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批。
呂文多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連連保證一定要追查到底,嚴懲惡徒。麵對關建國的震怒,呂文多趕緊致電王高戰務必儘快抓住凶手,以便給關書記一個交代。
市委書記辦公室,呂文多把張鵬喊了過來。他知道第四督查室的人員受傷,其根源不是招惹了小混混,而是查處腐敗造成的根本原因。
嶺南市紀委書記張鵬,他當然知道了建材大市場發生的一切,但張鵬覺得不宜大動乾戈,甚至是巴不得這件事推給韓波接手。
張鵬看著呂文多說道,“呂書記,這件事昨晚楚晨已經向我做了詳細彙報。說實話,小小的建材市場,卻牽動著很多人的心。不光是中區乾部,包括市領導都有牽連,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呂文多吃驚的看著張鵬,“老張,看樣子,你心裡很清楚啊?”
張鵬苦笑道,“全市人民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嗎。隻不過,卻是無從下手而已。”
呂文多嚴肅的看著張鵬,“張鵬同誌,這可不像是一個黨員乾部說出來的話。你倒是給我說說,怎麼個無從下手?”
張鵬看了呂文多一眼,“呂書記,您在嶺南這麼多年,我問你,從您進入常委那一天,嶺南領導層什麼時候重視過紀委?這邊剛把人帶走詢問,那邊電話就來了,不管是多大的事,一切為經濟開綠燈。你倒是給我說說,這樣下去讓紀檢乾部怎麼工作?說實話,韓波以規劃辦的名義參與進來,我倒是非常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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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就算以經濟建設為主,那也得堅持原則!”
“堅持原則?你以為我老張不想嗎?遠的不說,從程邦知書記的前任,到您接手了嶺南市委書記,您知道那個市場動過幾次了嗎?我可以不客氣的告訴你,如果真要大動的話,包括程邦知吳海濤都要牽連出來。這句話我可不是無的放矢,不信的話你就讓韓波深挖下去。彆忘了程邦知就是當年中區區委書記上來的領導。”
呂文多不禁有些震撼,身為嶺南的老根基,他當然知道中區上來的乾部不少,包括現在的米建國黃健東,都是從中區走出來的領導。不過,呂文多這些年一直從事黨務副職工作,一直埋頭不問窗外事,還真不清楚這裡麵的門道。況且以他以前的職務,也沒人給他送大禮巴結他。
“老張,那你的意思,此事~就不追查了?省紀委關書記可是剛給我打完電話,逮住我是一頓臭罵。我老呂好歹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省委書記罵完紀委書記罵,就算流年不利也不至於這樣吧。原本這件事我還想讓你老張牽頭,現在看來,你很讓我失望。”
張鵬無奈的笑了笑,“呂書記,您先彆失望,我問您,您是準備查到什麼地步?我反正是快退休的人了,也不怕得罪誰。”
呂文多怒道,“那還用問,當然是一查到底。”
“行,您隻要不怕嶺南政壇再來一場大地震,我今天就開始動手。反正咱們嶺南這兩年彆的不出名,更換領導乾部倒是出了名的快。我去省紀委開會的時候,人家都調侃我,說是想晉升的快那就去嶺南,躺在床上都能排上號。”
張鵬說著站起身,呂文多趕緊喊道,“你等等,我讓你走了嗎。坐下,你老張啥時候也成了暴脾氣,我還沒說完呢。”
說到這,呂文多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老張,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件事總得給關書記有個交待。抓幾個小混混那肯定不行,關書記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呂文多主動拿出煙,給張鵬遞了一支。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同誌,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嶺南剛在周書記震怒之下更換了領導,如果接著就是塌方式的腐敗,呂文多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