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光大亮,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斜射進屋內。
睡了一覺終於休息過來的蘇桃悠悠轉醒,她眼睫閃動著掀開,見自己平躺著,慌忙伸手往肚子上摸。
高高鼓起的肚子矮下去很多,她這才突然想起,她已經把孩子生出來了。
齊賀見蘇桃醒來,他拿著手中的淺褐色繡花抹額就要起身。
誰知蹲得太久了,他腳一麻腿一軟竟然跌倒在地。
蘇桃嚇到了,忙起身要去拉他,自己也身子酸軟地重新倒在了床上。
兩人摔倒驚呼,把床另一頭睡得香甜的哥兒給吵醒了。
哥兒閉著眼睛,張著小嘴兒哇哇大哭起來。
蘇桃重又慢慢地坐起來,伸頭往床尾看,床尾被子底下鼓起個小包。
齊賀沒有管哭著的哥兒,站起身來,拿著手裡的抹額就往蘇桃額頭上綁。
蘇桃伸著頭盯著床尾,“相公,孩子哭了。”
“嗯,讓他哭會兒,沒事。”
齊賀說著手也沒有停下來,他把蘇桃的頭發往後撥了撥,耐心地調整著抹額的鬆緊輕柔地打了個結。
“哥兒怎麼哭了?”趙氏正在穩婆那裡取經,聽到孩子哭趕緊跑了進來。
進來就看到哥兒已經哭得滿臉通紅,她趕緊扯開被子抱起他輕晃著哄了哄。
孩子聲音慢慢小了下來,哄好後,哥兒小嘴巴一嗦一嗦的,趙氏想著哥兒該是餓了。
可是他娘肚子裡還空著呢。
趙氏抬頭望向床邊,便見她的兒媳嬌嬌地靠在兒子懷裡,兩人兩雙眼睛茫茫然盯著她懷裡的繈褓。
趙氏看著這兩個人,都當了爹娘了,還恍惚著呢,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嘴角微翹著,輕拍著懷裡的哥兒,把齊賀叫了起來,“五郎,你過來。”
齊賀拿兩個軟枕,放到蘇桃身後,扶著她輕靠在上麵,才走去趙氏跟前。
“五郎,你看著,這個手托著屁股這裡,讓他的頭枕在你胳膊上,你先輕輕地晃著哄哄他。我去給桃娘端吃得進來。”
齊賀似個木偶人一般,僵硬地接過趙氏懷裡的哥兒,學著趙氏的樣子輕晃著。
趙氏匆忙出了房間。
孩子不哭了,蘇桃想看看他,便叫齊賀:“相公,給我看看。”
孩子太小了,包在繈褓裡還輕飄飄的,齊賀站著不敢隨便亂動,隻得蹲著馬步低下來讓蘇桃看。
蘇桃往外欠了欠身子,伸頭看繈褓裡的嬰孩,皺巴巴,紅彤彤,眼睛緊閉著,嘴巴一動一動的。
蘇桃嫌棄地蹙起了眉頭,往後麵撤了撤。
蘇桃望向齊賀,可憐巴巴道:“相公,他怎麼這麼醜啊?還沒有我在山裡見得猴子好看。”
醜字一出來,蘇桃不由得傷心了起來,這孩子怎麼這麼醜啊。她越想越傷心,悲傷之下情不自禁地哭了出來。
邊哭還邊嘟囔:“嗚嗚嗚~太醜了,怎麼這麼醜。”
怎麼看一眼還看哭了呢?
齊賀手裡抱著哥兒,蘇桃又哭得傷心,他手足無措間,趙氏端著個瓷碗走了進來。
趙氏忙把瓷碗放到床頭的桌子上,拿著帕子就去給蘇桃擦眼淚。
“哭啥呢?月子裡可不能哭,傷身子。”
蘇桃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聲,不好意思跟趙氏說,看孩子太醜她傷心的了。
真這麼醜嗎?
齊賀抱著孩子仔細打量,哥兒額頭有兩道深深的皺紋,好似個愁眉苦臉的小老頭。
齊賀幫蘇桃問出聲:“娘,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兒醜?”
趙氏哄好了蘇桃,正端著紅糖雞蛋給她吃,聽到齊賀這樣說,她不高興了。
“瞎說什麼呢,這孩子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樣,好看著呢。穩婆都誇,長手長腳的,是個俊俏孩子。”
齊賀低頭看著懷裡還沒有他胳膊長的孩子。好似他嘴唇上有蜜一樣,努力嗦著嘴唇,時不時睜眼瞟他一眼,眼中滿是不屑。
齊賀真看不出來哪裡俊俏。
趙氏邊喂蘇桃吃雞蛋邊說:“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過兩天長開就好看了。”
哦,那就是現在是醜唄。
就這他娘還說長得像他小時候。齊賀心中不滿地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