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巷蘇家隻有蘇青山和順子主仆二人,吃飯的時候蘇青山向來也不是分得太清楚。
蘇青山坐在上首,招呼順子坐下一起吃飯。
主子抬舉,自己也不能蹬鼻子上臉,順子給蘇青山布了一筷子菜,就去灶房燒水去了。
天兒冷,用過晚飯燙燙腳再睡,會舒服一些。
等順子燒好熱水,蘇青山坐在一旁端著一碗茶水淺酌。見順子進來,他開口叫住他:“彆忙了,趕緊把飯吃了。”
順子用了剩下的菜肴,拿去灶房洗涮乾淨碗碟,一一裝回食盒,等著明兒給還回去。
主仆兩個都安寢後。隔壁白家院子的東裡間裡還亮著燈。
鏤空雕花的紅木梳妝台前,隻看到宋婆子手裡握著一把青絲小心而輕柔的梳理。梳妝台上橙黃錚亮的銅鏡裡映出一張芙蓉麵。
瓜子兒臉,丹鳳眼兒,鼻頭圓潤,嘴唇淺薄,長得不是太過驚豔,卻是彆有一番勾人的韻味。
銅鏡中薄唇輕啟:“媽媽看清楚了?”
宋媽媽忙回:“看清楚了,比咱們躲在牆頭偷看的還清楚。一表人才,高大結實,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那小廝如何稱他老太爺?”柳葉兒似的眉毛彎出兩道波。
宋媽媽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興許是家中子嗣出息,家中仆從早早改了稱呼。”
“媽媽我也盯了隔壁好幾日,出行就那主仆兩人。李媽媽之前也說了,那小子說家中隻有他和家主兩人,想來是沒有女眷的。”
宋媽媽停下手中的動作,盯著銅鏡中婦人柔媚的臉,“明兒我再去打探打探,這次可不能所托非人。”
鏡子裡的娘子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順子這邊早上出發去鋪子前,把食盒還了回去,李婆子伸手接過食盒,轉身往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太太安排了他過來照顧親家老太爺,他可不能出了差池。
李婆子表情怪異,再加上昨日送的菜色不由得讓順子多了個心眼兒。
他把蘇青山送去鋪子,便借口跑了回來,跑去大街上打聽杏林巷白家。
一個上午沒有打聽到一點兒東西,讓他大失所望。
臨近午飯的時候,他去了一家茶鋪,要了一碗和合茶,鋪子裡沒有其他客人,順子隨口同鋪子裡的婆子攀談起來。
如此他才終於打探到一些消息,原來是他打探錯了方向,杏林巷白家不是白家,而是杏林巷餘家。
裡麵的小娘子是餘家姑爺養的一個外室,餘家是做香燭生意的,家中小有資材卻隻有個女兒,女兒到了成親的年齡家中給她招了個倒踏門的女婿指望以後繼承餘家的家業。
誰知這餘家的姑爺進來有錢的人家,手中有些銀兩便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巷子裡的那娘子是餘家姑爺從南邊買來的外室,今年夏天被餘家娘子發現後找上了門來,不知道兩人怎麼談的,自此之後餘家姑爺再沒有來過這邊。
而那姓白的娘子亦沒有搬出去。
順子打探清楚,吃了一碗茶匆匆回了布行。剛到鋪子裡沒有多久,喜子拿了一張條子過來找他。
說太太讓他去按著條子采買一些京城土儀,等過兩天親家老太爺回去的時候給帶上。
順子下午拿著條子去采買。喜子順便把蘇青山接回了興源巷。
興源巷裡,蘇桃跟趙氏,雲姐兒圍著火爐烤栗子,齊老二坐在正堂東邊的椅子上吃茶。
“太太,親家老太爺來了。”
喜子聲音剛落,蘇青山就大步跨進了垂花門,原本坐著喝茶的齊老二,走出去相迎。
兩人手拉著手進了堂屋,都是一家人,趙氏和雲姐兒也沒有避出去。
蘇桃手裡拿著個栗子,從西邊的圈椅上站了起來,叫了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