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蘇桃又帶著雲姐兒去地裡送飯,照常跟著家裡人忙到很晚。
齊家這邊差不多快回家的時候,對頭地裡的杏兒找了過來。
她走到馬氏,趙氏跟前怯生生地問:“嬸子,你……你們是不是跟歪頭說我了?”
“沒說,咋了杏兒?”趙氏不解地問。
杏兒轉頭往進村的路口上望了一眼,整個人快哭了出來:“天一抹黑,歪頭就站在那邊路口,時不時地往我家麥場裡看。”
馬氏看過去,果然看見那歪頭鬼鬼祟祟地站在進村的路口上。
偷了人家的東西還有理了?還在路口堵人家個小娘子,沒天理了。
馬氏氣不打一處來,她轉頭吩咐齊三郎。
“三郎,你過去,問問他在那裡站著乾啥呢?把那無賴歪頭趕走。”
齊三郎看了一眼低著頭絞著衣角的杏兒,應了他娘一聲後,梗著頭去了那邊路口。
“杏兒彆怕,等一下我讓你三郎哥送你回家去。”馬氏拍了拍杏兒的手,讓她安心。
趙氏猛地一摔手裡的麥子,不解恨道:“他個潑皮無賴,該讓三郎打那歪頭一頓的。”
“都是一個村兒的,彆做得太過了。他就是個二流子,誰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兒來。”齊老二說著開始收拾麥場,“天不早了,收拾收拾,你們也都回去吧。”
這邊眾人收拾好,蘇桃背上又睡著了的雲姐兒,一行人往村口走。
齊三郎見眾人過來了,他便站在路邊兒上等著,等到眾人走到跟前,他對馬氏道:“娘,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不要在這邊瞎晃悠。”
這次趕走了,不知道他下次還會不會躲在彆的地方等著,馬氏心中著實擔憂不已,生怕那歪頭會對無依無靠的杏兒不利。
她囑咐齊三郎:
“你二伯說了,歪頭他就是個二流子,不知道能乾出什麼事兒來。這次多虧杏兒才給雲姐兒找到銀鐲子。麥忙這段時間,你就照顧著點兒杏兒,早上去果園前,把杏兒送去地裡,晚上再送她回去。”
齊三郎聽罷,伸出手輕輕撓了撓自己的脖頸,然後向他娘應道:“好嘞!”
杏兒訕訕開口:“嬸子,也,也不用這麼麻煩。”
然而馬氏卻不在意地道:“一點也不麻煩,反正他也順道。”
待一眾人走進村子後,便各自分開了道回家。
齊三郎負責護送杏兒回家,其他人則朝著齊家的方向快步走回去。
齊家在西柳村的南邊,杏兒家在西柳村的北邊。西柳村有兩三百戶人家,是周邊比較大的一個村莊。
若不是因為杏兒家的田地與齊家相鄰較近,或許三郎根本就不會結識到她。
杏兒低著頭,腳步輕盈地走在前麵,齊三郎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心裡暗自嘀咕:這小娘子的腳程可真慢。
齊三郎在後麵慢慢走著,百無聊賴中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打量起前方的小娘子來。
隻見她身材瘦小,穿著一件灰色的短交領衫子,下麵是一條寬寬大大的褲子,衣裳陳舊又老氣,腳上穿了一雙草鞋,破爛得勉強掛在腳上。
她頭上綁了兩條小辮子,然後在頭頂盤成了一個形狀奇特的發髻,齊三郎也說不上來那發髻究竟是叫什麼名字。
大約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杏兒終於在一座矮小的土房子前停下了腳步。
這座土房共有三間,四周連個院子都沒有。
齊三郎站在外麵,能清楚地聽到屋內傳出杏兒爺劇烈的咳嗽聲
“三郎哥,謝謝你。我到家了。”杏兒依然低頭盯著地麵,聲音怯怯懦懦。
齊三郎手一擺,說道:“沒事,明兒天亮前我再過來接你,你進去吧。”
小娘子沉默不語,隻是低垂著頭,緩緩打開那扇破舊的土房子的門。
就在這時,齊三郎聽到屋內杏兒奶的聲音:“杏兒,你可算回來了,奶去給你端飯。”
“奶,屋裡黑,你彆磕著碰著了,就在這兒坐著吧,我自己去端。”小娘子聲音輕輕的。
屋裡黑還不點上油燈?!
齊三郎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子,始終沒有等到屋裡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