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城去看一看。”
趙平亂率先下馬,順著破敗不堪的樓梯慢慢的攀登而上,直到來到頂層,才看到幾個躺在地上腹部微微起伏的兵丁。
聽聞到鎧甲的沉重頓挫聲簌簌而來,微閉著雙眼的什長猛地扭頭看過來,眼神之中全都是死到臨頭的驚慌之色。
待得看清來人,是明軍樣式的華麗盔甲,該名什長又是一愣,眼神隨之變成了因為畏懼而生出的惶恐之色。
緊握在腰間短劍上的乾枯手指猛然鬆開,想要爬起來,又發現身體十分的滯澀,折騰了幾下,才堪堪翻了個身,縱使跪伏於地,依舊顯得十分的艱難。
“你們怎麼守的長城?!”
白廣恩原本還以為這裡的兵丁外出巡邏去了,沒想到竟然是躲在樓台的陰涼處在睡大覺。
眼見這種孬兵爛將給自己丟臉,白廣恩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的值守態度,來了建奴,豈不是人家已經摸上城樓了,這幫廢物還是後知後覺的?
如此,恐怕建奴的鐵騎都已經打到薊州城下了,他們連邊地的烽火狼煙都收不到。
“大人饒命!
小的們餓得實在是受不了了,隻能躲在這裡喘口氣。”
為首的什長一個機靈,疲乏的身上似乎又有了幾分力氣,連忙爬起來磕頭求饒,其餘的幾個兵丁也紛紛掙紮起來磕頭求饒。
隻是身上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行動也顯得十分的緩慢,就這種瘦骨嶙峋的樣子,其實已經和難民也沒有太大的差彆。
用來守城,就算能夠及時察覺到建奴的入侵,估計連烽火台都點不著,更彆說想要禦敵守城了。
“斷糧幾個月了?”
趙平亂率先詢問了一句,這話聽得白廣恩也是一驚,連忙一個軲轆便也跪倒在地。
初見趙平亂的時候,白廣恩與其親信就在薊州城中宴飲不休,真可謂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就這樣的事情被發現了,不立即定罪殺頭,都難以平民憤。
“趙大人,都是下官的疏忽。
上次出征遼東,整個薊州的糧草都被征調一空,我等本就是敗退而歸,匆忙返回薊州也沒有幾日,便將這裡的事情給疏忽了。
長城邊都能放羊牧馬,也能屯墾種菜,下官沒想到這裡的兵丁竟然會如此的淒慘。”
也許是接連對趙平亂絕對坦誠的關係,此時的白廣恩反應明顯過激了一些,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兵丁一般。
直到說完這話,白廣恩這才突然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隻是一介總兵,最多就是天子麵前的紅人罷了。
他一個降職留任的總兵,怎麼能夠向趙平亂下跪贖罪呢?
可是,一看到身旁瘦骨嶙峋的邊卒,白廣恩又覺得這一跪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問題。
若是趙平亂將長城防線的此種罪責密奏皇帝,他白廣恩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麵對皇帝身前的寵臣,等同於欽差大臣的存在,小心一點,就是對自己前途的最大負責。
反正都已經決定跟著趙平亂混了,把一些表麵功夫給做足,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心中的想法理順了,白廣恩單膝跪地的姿勢也顯得更加的恭敬了。
“兵丁尚且如此,家小又當如何?
將所欠軍餉、糧餉儘數雙倍補齊。”
“多謝大人恩賞。”
趙平亂揮了揮手,身旁的親兵便拿出臨時應急的白麵饅頭和水壺送了出去。
一眾守城兵丁那見到過這種高級貨色,全都像是餓狼一般的撲了上來,幾口涼水灌入,一隻白麵饅頭瞬間便被吃光了。
肚中有了吃食,一眾兵丁的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看向趙平亂的神色,也帶著絕對的敬畏。
隻是由於兩者之間的官位等級差距太大,使得他們依舊瑟縮不敢言罷了。
“說說看吧。
最近數月之內,建奴哨騎經過這裡的次數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