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奉!
大奉曆,正德七年,八月二十四。
十日之期的第七天。
一開始的時候,除了金禮禮,三個少年還隱隱期盼著林重能來此和他們見一麵,哪怕指點兩句也行。
畢竟是少年們獨自麵對這麼重要的任務,一個弄不好,那麼大的礦脈萬一真就給炸了,那麻煩就大了,三人心裡多少有些沒底。
他們不知道的是,林重這些日子,儼然成了整個山城最為奔波的人。
青陽城西南八十裡,山脈叢林。
白狼與兩位故友重逢的第五天。
林重在和他們見麵後,並沒有直接跟隨三人人一起出發,而是重新返回了山南郡,著手處理一些事情。
白狼帶著周盈和孟壯壯從城西涼亭出發,一路沿著青芒山脈的一條西南支脈,在山間密林前進。
“這麼多年,這片山林還是沒怎麼變啊!”白狼感歎道。
周盈拍了拍他的肩膀“近鄉情怯嗎?回故鄉的感覺怎麼樣?”
白狼笑了笑,看著前方某處,也不答話。
以三人的腳力,按理說早就該到南蠻境內了。
但現在來說時間不急,一是等林重,二是於青也那邊也還有三天的時間才會出境。
他們在山林中一路慢悠悠的走著,用白狼的話說就當是賞景,隻是每隔一段距離便在樹乾或者樹根處刻下一些符號。
走山路當然是可以避開很多不必要的探子眼線。
而林重沒有一並隨行,因在八坊司任職,和陳家老爺子也有著秘密約定,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況且兵坊雖然不是大奉正統官職體係,但在奉蠻擦槍走火的這個時間點上,在太平郡使節到來之際,一些麵子上個活兒還是要做的。
三人坐在一塊林間的空地上休息著。
身材魁梧壯碩的孟壯壯拿出水壺,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白狼見狀,忍不住吐槽道“壯壯啊,這麼多年還是沒變,人如其名,高大威猛,怎麼喝水還是如此節省,怕路上水不夠喝嗎?”
孟壯壯小心翼翼的摁上水壺塞蓋,憨憨一笑道“彆(bei)浪!”
“噗”周盈一口水噴了出來。
白狼,彆浪!
太平郡豫州口音。
聽到孟壯壯有些故意模仿,並且口音加重的稱呼,白狼直接抑鬱了起來。
很久以前,他們還在羽衛七營的時候,第八小隊隊長是太平郡豫州人士。
那是的白狼化名白浪。
因為豫州口音較重,隊長總是在喊到白狼名字的時候,彆人聽著都是“彆浪”。
事實也證明,年輕時候的白狼和更加跳脫的林重,是真的浪。
兩人在羽衛營中一起被稱為“羽衛雙葩”,奇葩的“葩”。
也更加坐實了第八小隊隊長喊的這個“彆浪”是多麼的有先見之明。
回憶美好帶著些傷感,當初的第八小隊十人,現在就隻剩下了四個。
林間一時都有些沉默。
短暫的沉悶後,周盈率先開口道“欸,白狼,你再給我們說說老大家那小子的事情吧?上次你隻說了一半,彆總是吊我和壯壯的胃口!”
孟壯壯也是兩眼放光,來了興趣。
白狼頓時來了精神,蒼白麵龐嘴角翹起,準備向兩位許久不見的好友好好講上一講。
嗤,嗤!
一道灰衣身影嗤的一下在山林空地間滑出兩道長長的印痕,地上草皮瞬間被刮露出黑色的土壤。
正準備開口說話的白狼一臉的愕然,一旁的周盈和孟壯壯也是氣息微微的滯了一下。
林重煞有其事的拍打著身上的“仆仆風塵”。
“咳咳,抱歉,一路風塵趕路,有點刹不住,刹不住。”
周盈和孟壯壯連忙拿起水壺,喝起水來,掩飾著臉上的尷尬。
白狼這朵奇葩也就葩了。
林重當年“奇葩”的背後,可是營中有名的睚眥必報,專門欺硬乾硬的主兒,是“雙葩”中的大奇葩!
隆邱城,雛鷹小隊臨時住宅。
四人圍坐在廳堂小方桌周圍,桌上擺著兩本礦場人員普冊的抄錄副本。
兩日來,四人通過搜尋丙巳和丁申兩個礦場的人員普冊,以及梳理了各種跡象。
雖說沒有再去丙巳礦場對這些刑民進行詢問,但於青也四人還是暗中來過兩次,悄悄觀察了礦場眾人這兩日是否有異常。
在礦場戍守軍兵和坊士的協同下,他們最終把可疑對象鎖定在了礦場中的兩人之間。
一個叫賈五,一個叫馬石山。
兩人都是半個月前發現原脈礦之後,從丁申礦場調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