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害怕，怕被人看見你畫畫的樣子！怕手上粘上東西拚命的洗手的樣子！你甚至怕到一想到這些事就會生病的地步，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麼？你覺得你真的能騙得了我！”
我看著莫塵，一時間反駁不出一個字。
“是不是因為這個人，放棄的油畫？”
我猶豫了一下。
“…也不全是…沒靈感了…畫不出…”我看著莫塵。
莫塵歎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裡的寒意輕了不少，但是鋒利更甚。
“閉著眼睛就能畫出幾百個不同的蘋果，隻願意在畫室裡待著眼中全無其它，你對畫畫癡迷到這種程度，隻要你拿起筆有什麼是你畫不出的？”莫塵皺眉看著我，眼中又泛起怒氣。
“你的這些借口你以為能騙過所有人！但是黎昕不信！隋靖不信！甚至是星宇！你連高中生都騙不過！你居然還覺得能騙過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麼！”
我看著莫塵，一瞬間，我心裡所有的防線就被莫塵擊碎了，碎落的殘渣就像一個個尖銳刀片從我心上劃過。
我努力克製的眼淚再也收不住了，我捂住自己的臉。
我哭著，我確實是在騙自己，我以為我做的已經很好了，但一切在莫塵麵前，都潰不成軍。
猝不及防的被拉進莫塵的懷抱。
莫塵的手攬在我的背上，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無聲的安慰著我。
他胸前的起伏沒那麼劇烈了。
“我說過我能保護好你，什麼都不要害怕，你什麼時候才能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吸了吸鼻子。
“那你就做回你自己。明明對油畫愛的熾烈，非要說不愛，明明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卻非要用無情裹著自己讓彆人遠離。”
“無愛破情局，無情破全局。你說給你自己聽的吧！”
我收拾好眼淚，忍不住笑了一下。
莫塵握住我的右手。依舊是十指交錯。
“你說說怎麼讓自己無愛無情的！弄傷自己的手？再燒了自己的畫？”
我點頭。
莫塵牽扯著我的手一用力拉起我。讓我坐起來看著他。
“你都對你的手做什麼了。為什麼弄傷自己，為什麼燒了畫。告訴我，我想知道。”莫塵皺眉認真的看著我。
“因為，弄傷手就可以安靜的畫畫，暫時不會受到任何騷擾。”
“為什麼？都怎麼弄傷的。”莫塵揉了揉我的右手。
“知道這個做什麼…”我皺眉看著莫塵。
“你老實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不然我就自己去查。沒什麼事是我想查查不到的。”
“不許查！我說過不想你看那麼惡心的東西！”我語氣堅定，認真的看著莫塵。
莫塵看著我，片刻，他的眼神鬆動了些。
“那你繼續說。告訴我怎麼弄傷自己的。”
莫塵抬手，指尖擦了擦我臉上的眼淚。
我握住莫塵的手，看著他漂亮的手。
“起初隻是弄臟些，然後不管用就…就弄傷些，劃傷、割傷之類的，慘一點能讓我安靜的時間長些…根據我需要的時間長短…弄傷的程度不一樣。”
“具體的…不想說…”我垂眸把腦子裡慘不忍睹的畫麵抹掉。
“最嚴重的一次，想和我的畫一起燒了，結果還沒燒壞就被那瘋子給攔住了，自那以後我不再畫，他不再出現在我麵前。”
我看了看我自己的手，當伸出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那天，我把手伸進熊熊烈火裡，火舌瘋狂的爭相舔我的手，然後就是疼，疼到我已經感受不到心裡的疼了，我突然有種釋然的快感。
接著就被大力的拽出火光。手一直到胳膊都紅腫著，還有刺骨的疼，疼得整個人都麻了，但我看到眼前的人，他跪在地上想要觸碰又不敢碰我手的樣子，他對著熊熊的烈火哭喊著，想衝進火裡救那些畫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我笑了，笑得特彆開心，我好像一個殺死了他摯愛之人的凶手，看著他在我眼前發瘋的哭，一直哭到力竭，最後為了他的愛人能夠苟延殘喘，他妥協了，向著凶手妥協了。
“我就是一個凶手，那一刻他在我麵前哭的好慘，直到他眼中沒了光，像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但是我不管！最終不還是我賭贏了麼。我自由了。”我看向莫塵，我笑著，像當時一樣的笑著。
“溶月…”莫塵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他涼涼的手指在我臉上劃過，我才知道我流了滿臉的淚。
我看到莫塵眼神中的驚詫，他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
我回過神，低下頭。剛剛的我一定像個偏執的瘋子一樣吧。
“溶月。”莫塵的聲音有些抖，他起身摟住我。像是想柔聲喚醒我一樣。
“溶月。”莫塵摟緊我輕聲叫著我的名字。
我摟緊莫塵，把自己埋進莫塵的肩窩裡。
“莫塵，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要是我，為什麼偏偏讓我遇見他，我從來沒有去招惹過任何人呀…”
我的聲音不停的顫抖著。
“我隻想好好畫畫，為什麼就是不可以！我隻在意這一件事啊！為什麼非要出現這樣一個人來折磨我羞辱我！為什麼，隻有我摧毀了我的熱愛才能換來平靜和自由呢！那不本來就應該屬於我麼！為什麼！”
我的聲音和身體不停的在抖，我不明白為什麼這世界非要對我這麼不公平！這問題我無數次的問過我自己，可我自己想不明白。
“好了，溶月，不想那些了，是我錯了，我不問了。”
莫塵摟緊激動的我。
“為什麼…一定要我把傷口撕開給你看…”我的拳頭砸在莫塵的胸前。
“對不起，溶月。”莫塵更緊的摟緊我，像是要把我按進他身體裡一樣。
最後直到我哭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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