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住手!
午後的秋陽,仍舊火辣辣的,因前幾日下了兩場雨,加上山中強人凶猛鮮有路人,官道上稀稀拉拉鑽出了不少遲來的秋芽。
一旁濃密的荊棘叢中,探出六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道路儘頭。
辛卓最終決定,下山打劫,不僅是為了給猛虎寨救火,更為重要的是伏龍寨又要斷糧了,而且他心中,還有些對打劫這門手藝的莫名衝動和小興趣。
前世電視劇看多了,往往是帶入正義的一麵,以男女主角的視角去看待粗鄙的山賊們打劫,如今轉換視角,體驗感非常新奇。
“可以確定周圍沒有捕快,官府十有八九認為咱們沒膽子下山。”
白尖細以專業的眼光,掃視一圈四麵八方的樹叢、蘆葦蕩後,做出判斷。
“咱們大當家的忒猛了點,留下小部分捕快也不夠看,官府這是破罐子破摔。”黃大貴理所當然的分析道。
“這是因為咱們寨子人少,危害小,附近山道又被戒嚴,很少有人路過,官府當然不會在乎。不怕打擊你們,這次下山很可能一個路人也遇不到。”
崔鶯兒換了一身緊致的行頭,包裹的身材凸凹有致,加上很有辨識度的狐狸眼和冷臉,彆有一番滋味。
“鶯兒姐彆掃興啊。”韓七娘一雙明亮亮的桃花眼眨啊眨,“如果沒有路人,咱們豈不是白等了,不能給猛虎寨救火,難不成去攻打扶風城?大當家的你怎麼看?”
“坐著看。”
辛卓瞅的眼酸,乾脆坐在一旁的陰涼處,“能救火當然最好,不能救再說吧,我們報以最大的誠意去做就行。”
其實官府若是一心剿滅猛虎寨,可能不會在乎自己這邊的小打小鬨,除非乾些大的。
轉而想了想,好奇問道:“對了,如果打劫,咱們該怎麼打?衝上去就砍,還是喊號子嚇住他們?”
辛卓對此充滿了好奇,若都是血腥的屠戮,那和猛虎寨有什麼區彆?
“大當家的,問我就算問對人了。”黃大貴挪了挪屁股,傲嬌的一搖腦袋,“這打劫嘛,學問大著呢,分三打三不打,一哄二震三掠。”
“哦?詳細說說。”辛卓來了興趣。
“這三打呢,是護衛少的、背包鼓的、有馬車的;三不打呢,是一不打傳信兵,傳信兵身上無餘財,傳的是官府重要文書,打劫了容易遭官府大舉報複,無趣。二不打呢,是臉熟的鏢局,走鏢的一般提前打了招呼,送了禮物,再打劫,不近人情。三不打……是打不過的。
一哄是,雙方人手力量旗鼓相當,哄一哄,留點財物,免得動刀使槍;二震,是殺了幾個敢於反抗的,鎮住他們,留下大筆錢財;三掠,是對方頑抗抵擋,咱們傷了人手,那就不死不休,要錢也要人。”
“好一個山賊文化,受教了!”
辛卓拱了拱手。
黃大貴哈哈一笑,正要謙虛兩句,順便吹噓一下自己曾經的輝煌戰績,就聽前麵草叢裡的韓九郎低喝一聲:“大當家的,來肥羊了!”
“羊”是山賊們對被劫之人的貫口,“肥羊”表示來人很肥。
辛卓連忙透過草叢看出去,隻見背陽的官道儘頭,一團黑點緩緩行來。
隱約可見是一輛馬車、六名騎衛、一個車夫,車中未知。
車是雙馬雙輪、銀頂、紅尼車簾馬車;騎衛是高頭大馬、腰杆筆直的勁裝漢子。
這種陣仗,一般都是有錢人家,還是頂有錢的,單單六馬一車就是天價。
“果然很肥,有搞頭!二當家的猜錯了,哈哈哈……”黃大貴和白尖細發出熱血的怪笑。
“彆急著高興!”崔鶯兒右手按住刀柄,冷聲道:“先看看六名騎士的實力,省的憑白丟了性命。”
“那就再看看。”
眾賊斂息凝神,俯臥草叢中,雙眼直勾勾的看去。
“噠噠噠……”
車隊緩緩靠近,馬蹄與車軲轆發出陣陣有節奏的踏地聲,馬上的六名騎士目光如炬,但神色卻顯得極為輕鬆,並不以臨近賊寨山腳下而有半分提防。
那趕車的馬夫,甚至雙眼微眯睡著了。
“可以動手,六名護衛,四位無品、兩位九品,兩位九品交給我和七娘,其他的你們對付,大當家的做援手掠陣!”
最冷靜的崔鶯兒也不征詢大當家的意見,有條不紊的下達命令。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