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住手!
卯正前一刻,全城一百五十餘萬百姓中,孝廉、舉子、名聞一方的才子、孝子、糧商、貞潔烈女、鄉老近十萬人,自發前往郡王府衙四周大街,其中佼佼者則直接進入府邸,為郡王祈福!
郡王有恙,至於是傷寒、還是垂危,無人知曉,可有恙就已經是很嚴重的事了。
這位郡王雖然僅僅上任不到半年,但無論是中途擊敗了十三國百萬聯軍、收複失地,還是殲滅十國俘虜各國王室貴族,還有其後的一係列善政,打擊鄉霸、匪寇、官痞、稅賊,都是令人拍手稱快,大佳讚頌的。
不誇張的說,這位年輕郡王的能力遠超其曆代先祖,善待百姓方麵,更是出類拔萃。
百姓們的心思非常簡單,你讓我吃飽,不被人欺負,就是天大的好人,老天爺派來的好郡王。
所以,密密麻麻的人群擠滿了三條大街,麵向郡王府,跪地默默祈福。
府邸中的一大群典型孝廉、才子、良尚同樣跪地,口中念念有詞。
卯正剛過,城外普照寺的二百大和尚和真清觀的二百道士也到了,紛紛盤坐主道兩側,誦經、焚香。
接著是一萬西秦軍中最精銳的、手上至少十條人命的百戰老卒,圍護四方治安,防止百姓相互踐踏等等,其中三百名校尉、偏將以上的悍將和補充完畢的一千鐵浮衛在盛令哥的帶領下,進入府邸。
鴻臚館。
迎賓殿東有處數十丈見方的魚池,四周雪寒花綻放,垂柳嫩芽初發,加之池中水波蕩漾,空氣中帶著幾分清香,是處飯後閒逛的好去處。
禮君桑尚書與莊十三三人,清早便坐於池邊,人手一個魚竿,漫不經心的垂釣。
隻是眼神不時瞥向郡王府方向。
人聲越是鼎沸,四人的臉色越是奇怪。
獨孤紅枝此時拉上來一條青尾、紅皮的貓鯉,丟入竹桶,方才說道:“他今年十八歲?”
“據說當年秦國大長公主七月分娩,一天一夜才產下一子,所以他是七月生人,到今年七月才滿十八歲,確切的說,如今隻是十七周歲。”
禮君桑的烏紗帽瓔珞隨風擺動,回答的一絲不苟,甚至有些囉嗦。
獨孤紅枝道:“闖過九鸞山第七峰、抄了各位公卿府邸、第一日入西秦便直言造反,很符合一個十七周歲孩子的心性,天賦不錯,衝動易怒。
但全滅西域百萬聯軍、坑殺六十五萬降卒、攻滅十國、聯姻六家,就不是一個孩子可以做出的了,至少他要整頓整個西秦軍伍和官場,將文官武將徹底收服,各方齊心合力方可。
這樣的手腕,即便說他是個老奸巨猾、手腕通天的巨擘,也不過分。
隻是……如今裝病,阻撓朝廷使臣,又略顯孩子氣,此人的秉性實在古怪,令人難以琢磨。”
“在下卻不這麼認為。”
奉劍司少司監虎敬威胖眼眯縫著,“這恰恰符合一個孩子的心性,不可否認他卻有可怕的天賦,十七周歲的小尊者,是個妖孽!
天賦可怕、智商手腕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超過其先祖。那麼偶爾做出一些令人震驚的事、再做出一些孩子氣的事,實屬正常!所以,今日裝病,令百姓、僧侶祈福,儘管有些孩子氣,倒也能理解,這才是個正常人。”
“孩子氣?”
禮君桑不置可否的捋須說道:“兩位可知薑玉卿的那封充滿阿諛逢迎,極儘忠心之能事的奏章,已經送到了陛下的禦桉?”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獨孤紅枝和虎敬威麵露不解。
“這封奏章是大張旗鼓的上奏,其中‘西秦是陛下的西秦,玉卿是陛下的臣子,君讓臣死,臣立即自裁以謝天下,拱手讓出兵權’幾句話,已經傳遍了京師!
僅此一言,以退為進,瞬間堵住了悠悠眾口,京師盛傳西秦郡王造反的言論不攻自滅,令陛下與公卿們沉默,殿前軍和神策軍進退維穀!
這又豈是孩子所為?這招實在是高明無比!宰相們可沒有一人把他當成孩子!”
禮君桑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文官鄙視職業武夫的鄙夷。
“這……”虎敬威胖臉有些呆滯。
這一招確實高明,可是你滅十國、屠戮百萬的狂霸之氣呢?怎可如此低頭,豈不令人失望?
獨孤紅枝沉默了片刻:“所以,他這次裝病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