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住手!
“哦?”
長樂恭老爺子滿臉陪笑,問道:“不知這人姓誰名誰?”
敲“中古天鼓”這種事,長樂恭老爺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左大公子如此失態,想必那人的確不凡?
一眾賓客如古老爺子、朱老爺子和趙離等人紛紛看去。
鄧山青和眷思量不由陷入沉思,隱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不說也罷!”
左夢緣失笑搖頭,他倒不是故弄玄虛、嘩眾取寵,是真的被這些樂師的奏樂驚到,忽然想起了那人而已。
也許辛卓都不知道的是,他的事跡已經傳到了這裡,中古測根骨的天鼓敲出了戰曲、禁地一人擊敗十二位同境聯手,其中包括左夢緣的同門師弟左惜花和昆侖墟的鄧山靈。左夢緣深知左惜花與自己實力不相上下,更知曉昆侖墟之巔鄧山靈那女人的可怕,這樣的兩人也全然不是對手,如今歸來還時常心有餘悸。
這讓一直有挑戰天下英才野望的左夢緣左大公子天天琢磨此人一戰十二的可能性,越想越覺得魔性,自己也快魔怔了!
這得多霸道的人才能做到?同境一對二三也許有幾分可能,一對十二他是如何做到的?
想到這裡,左大公子心中無奈,舉杯道:“祝長樂家族武道昌隆,祝長樂老爺子萬年長青不倒!”
長樂恭捋須大笑:“左大公子有心了,老夫感激涕零,請!”
左大公子一飲而儘,隨後滿殿高手開始談笑風生。
不過,長樂家族晚輩子弟的席位上卻泛起了嘀咕。
一位嫡係公子哥小聲問道:“不知這人是誰?竟能令左大公子這種天才念念不忘,既然是個英才,想必是個年輕人,不知是何等牛人?”
長樂沁兒默默聽著,心中湧現出一股複雜的情緒,這人如果與自己相識該多好,隻要他伸伸手,自己母女二人的處境定然會不同了。
一旁七公子長樂鬆年僅十九歲,正是玩世不恭的浪蕩年紀,此刻卻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道:“這天下高手太多,我前些日子看過一卷我娘從娘家帶來的萬古山川地理誌,雖然是毫無用處的雜學古籍,但內容頗為枯澀、深奧,可謂博大精深。
據說我們所在的這片天地,雖然廣袤無垠、連綿無儘,卻隻是名為東華明域的地方,是天地間的一角,其他處尚有各大域,俱是數十萬裡之廣。
這天下何其之大啊,高手何其之多,令人心馳神往啊。”
一眾公子小姐聞言俱是心神恍惚,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四處遊蕩天地呢?
九小姐長樂靈忽然正色道:“還是不要談論無關之事了,此刻雖是祖父的壽誕,卻是家族存亡之秋,如果左大公子、鄧大公子和眷思量仙子不願幫忙……”
眾人對視一眼,不由心頭發緊。
說實話,除了大哥長樂君臨,無論是軒轅丘還是昆侖墟都沒有幫助長樂家的義務,長樂氏與二宗地位相差太大,極少有來往,此次也不是受邀前來。
然而,不管一眾公子、小姐心中如何想,前麵大殿長輩們和一眾賓客依舊推杯換盞,仿佛真的隻是老爺子的壽誕。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長樂恭老爺子斟酌了一下,看向左、鄧和眷思量三人,笑道:“三位遠來便是客,老夫有個不情……”
話未說完,黃供奉忽然匆匆進入大殿,臉色一片蒼白,抱拳顫聲道:“家主,出事了!”
大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隨即,“嘩啦啦”聲中,所有長樂氏子弟和請來相幫的高手紛紛站起,臉色微變。
長樂恭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看向外麵的天色,剛近黃昏,問道:“何事,說!”
黃供奉支支吾吾,驚恐萬分道:“段氏高手伏擊了我長樂氏的三百暗哨,並用陰陽遁遮幕術,遮掩了府中的感知,此刻、此刻……段氏高手儘出,段氏家主段慶、大晉並肩王司馬揮、魔宗三難、花婆婆、儒門劍修等等上萬人圍住了我長樂族宅四周,隻怕馬上就要攻進來了!”
“這……”
大殿內一片躁動,這突如其來的進攻,實在令人措手不及。
“噗——”
長樂恭老爺子忽然急火攻心,經脈紊亂,三宮震動,忍不住一口老血噴出。
“爹!”
“祖父!”
“家主!”
大批的長樂氏弟子大吃一驚,紛紛衝了上去,二爺長樂晟搶先一步抱住父親。
長樂恭揮揮手,強行站起,擦拭了一下嘴角,一時間仿佛蒼老了數十歲。
坦白來說,他做了充足的準備,家族弟子人人備戰,請來的高手也無一虛名之輩,此戰想必是有勝算的。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段氏會在白日間剛剛許配了庶孫女長樂沁兒,兩家聯姻,自己又逢壽誕,這短短幾個時辰後突然動手。
如此陷入被動,隻怕許多貴客會心思動搖,家族倉促間準備不足,一個不慎,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不!早該想到的,那處寶地,也許可以福澤深遠、蒙恩被德子孫無數年,當然要無所不用其極,是自己大意了。
“爹!”
大爺長樂正生的一張四方臉,威嚴肅穆,此刻咬牙壓低聲音道:“恰逢左大公子、鄧大公子在場,就算被動,也還有勝算,戰吧!”
長樂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向左夢緣三人,拱手道:“三位貴客,家中突生變故,叨擾了三位雅興,實在抱歉,此事……”
左夢緣三人對視一眼,點頭道:“長樂老爺子自行處理,不用理會我們,我們恰好路過,順便祝壽,隨後離開!”
“?”
長樂家族所有人不由身子一僵,心中駭然,隨即是從頭皮涼到了腳後跟。
長樂恭老爺子也是臉色一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隻是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請三人出手,想先客氣一番,三人念在與長孫長樂君臨的關係,一定會跟著客氣幾句——“長樂氏有難,我們既然恰逢其會,豈能袖手旁觀”等等。
自己也好借坡下驢,趁機感謝,再提出豐厚的報酬,然後直接殺出去,一切順理成章。
此刻隻覺心中悲涼,這三人說的話雖然很隨和,但在此刻聽來,比三冬寒雪還要讓人寒心。
原本七成的勝率,此刻變為了三層。
失敗了會怎麼樣?全族死絕!
他下意識看向長孫長樂君臨,隻見大孫兒低著頭,悶聲不吭,顯然也沒有主意。
大宗門的真傳弟子,不是人人都身份尊貴,除非長樂君臨戰死。
“噔噔……”
外麵再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供奉匆匆進入,抱拳道:“家、家主,段氏已經將長樂族宅圍堵的水泄不通,家族弟子已經嚴陣以待,隻等命令,隻是……”
二爺長樂晟怒道:“隻是什麼?”
那供奉道:“段氏人數太多,並肩王的血屠衛一萬、儒家劍修一千、段氏最精銳的弟子三千,多出我們數倍!”
“報!”
這時又有一位供奉驚慌間跑了進來,“家主,段氏族長段慶和魔宗三難闖了進來,我們攔不住!”
長樂恭眉頭緊鎖。
大爺長樂正問道:“那段天威來了沒有?”
供奉回道:“來了,走在最前麵!”
長樂正看了眼二弟長樂晟,又看向父親:“爹!也許,這段氏想談一談?畢竟段天威如今是我長樂氏的女婿。”
長樂恭沉吟片刻:“請進來再說!”
一位供奉匆匆出去,然而剛剛出殿門,便重重的倒飛回來,口吐鮮血,掙紮幾下,雙眼圓睜,斷了氣。
“不長眼的東西,敢堵我的路!”
殿外走進五人,當先一位體格乾瘦、頭發花白、滿臉褶子、黃板牙、地包天、芝麻眼睛,一臉雀斑,腰背佝僂,像是一個猥瑣至極的老人,離的老遠便嗅到一股濃鬱的汗臭。
但他卻是段氏三公子段天威,七十餘歲,從不守護容貌、不修養容經脈,是西川城出了名的莽夫、下賤之人,被他折磨死的少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至今無人敢嫁女與他,長樂氏也不過是丟了一個庶女長樂沁兒,當做死人送給他。
緊隨其後的四人,其中一人比段天威看上去稍顯年輕一些,錦衣華服、灰白頭發、眉目如刀,背負雙手,正是段家族長段慶,靈台五重天高手!
另外三人,一個黃毛、一個綠毛、一個紅毛,穿著稀奇古怪的袍子,一副看誰都不太順眼的模樣,不用猜,便知是名鎮一方的魔頭,魔宗三難。
這樣的五人,直視滿殿高手,竟然絲毫不懼,唯獨看向左夢緣、鄧山青二人時,臉上露出一絲肉麻的笑意,段慶拱手笑道:“十塊真氣源石,全是精品,隨後奉上!”
左夢緣二人微微頷首,眼觀鼻鼻觀心,隻是指了指長樂君臨,意思是此人不可殺。
段氏族長微微頷首。
這微妙的當眾協商,令長樂一族的人一顆心瞬間跌落穀底,原來……
而四周一眾長樂家族請來的高手,見此情景,心態莫名發生了變化,竟也不管不問,紛紛坐下。
眾叛親離?
長樂恭父子不禁心中悲涼,他們知曉,長樂氏不戰而敗了,敗的離譜,敗的光棍!
長樂恭老爺子帶著一絲不安和希望,抱拳顫聲道:“段兄,有何計較?”
那段家族長段慶猛的揮舞衣袖,氣勢十足,冷冷道:“長樂老狗,老夫不與你廢話,既然長樂氏與我段家聯姻,今晚便可完婚,我們前來索要嫁妝,其一,長樂氏的一切資源,分割一半與段氏;其二,長樂氏的礦產全部交出;其三,長樂氏的靈田全部交出,其四……”
段慶頓了頓,眼神深邃了幾分:“那處地方,歸我段家了,如此,可饒恕長樂氏滿族!”
長樂恭瞪大雙眼,渾身顫抖,這幾乎要了長樂家族的命,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長樂晟三兄弟並家中數十位長老,更是怒目相視。
角落處,一群早已站起的家族晚輩公子、小姐臉色蒼白,悄悄握緊了拳頭。
七公子長樂鬆,忽然一掌拍向長樂沁兒,壓低聲音怒道:“你這賤人,掃把星,家族因你而毀,你這個豬狗不如的賤婢!”
一群家族子弟也紛紛回頭怒視,憎惡的無以言表。
坦白來說,這事兒不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