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竹簡內容念出,整個房屋內安靜的可怕。
神策宮沒了,虛無界崩潰了,人間武者心中的聖地已經不在。
好一會,爾朱奎元也打開一卷竹簡,道:“三千島極道天尊、忘川海忘川武帝、帝師李青、第三河所有隱秘人間高手儘出,重組天策宮,並在虛無界上空,於九天山海最強仙人廝殺!”
這消息,總算沒有讓人絕望。
緊接著陳慶之打開最後一卷竹簡,深深呼吸,才顫聲道:“天策宮敕令,無妄海二百餘位準仙帝,已經殺向各域,人間多難,雕敝至此,令扶青天王、南山大王、祝九狗放棄南雲靈域,攜帝兵前往中域坐鎮,保留人間道統,收令即行,不可耽擱!
辛卓、劍空、紫魔等人,決戰仙武,征戰多年,功高勞苦,賜準帝兵十,天材地寶無算,死守南雲,全我人間尊嚴,武夫之怒!”
說完最後一個字,陳慶之聲音平靜如水,似是壓抑到了極致。
辛卓笑了笑,問道:“全人間尊嚴、武夫之怒是什麼意思?各位解釋一下?”
善玄嘿嘿冷笑,道:“咱們被放棄了唄,就是讓我們在這裡送死,撐一撐人間武夫們的麵子,好向冥冥中的曆代大帝之靈交代,‘看看,我們沒有放棄,我們戰到最後一刻,戰死最後一人了,我們沒有辦法’,真他娘的無恥!”
劍空搖頭,聲音沉著道:“不必這樣惡意揣度,仙武大戰,僅僅一百餘年,人間頹敗至此,準帝老祖們又能如何?扶青天王三人手執兩大帝兵,在這裡耗著也不像話,畢竟這南雲靈域距離九天山海天梯最近,屬於最前方,仙人絕不會放棄這裡,位置實在太過特殊……
若說,我們也跟著撤離,那‘決戰仙武,永不言棄’豈不是成了一句空話?怎麼向可能存在的大帝之靈交代?此域還有億兆百姓,若是離心離德,我武道人間氣運衰落,不妥……”
“愚忠,和白癡沒有區彆!”
善玄勃然大怒,起身道:“你知道我們留下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與扶青天王對峙的十五位準仙帝會殺過來,意味著那無妄海兩百多位準仙帝,就是分散各域,也會有至少三五十位前來。
讓我們這些人去抵擋至少五六十位準仙帝,是嗎?你說是嗎?”
“猴子!”
陳慶之也歎了口氣,打斷道:“我們從出生,踏上武道開始,便受十帝餘蔭照顧,受這片大地養育,地養我等數千年,我們豈能棄她離去?
你當我們為誰戰?為了那群準帝老祖?為了黎民百姓?為了春秋大義?屁!
我們是為了這片生養我們的大地之母,我們要庇護這億兆凡人,全我自身武者大道。
我們不為其死,誰為其死,莫非忍辱偷生?我陳慶之做不得!”
善玄臉色變來變去,緩緩坐下,承認被陳慶之這句話說服了。
辛卓看向陳慶之的臉色,發現此人完全沒有說謊,他就是這麼想的,不僅是他,在坐的所有人,都有類似想法。
全我武者大道!!
到嘴邊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一句了。
武者大道是什麼?是我心明淨,有取有舍,生死也不過小道爾!
誰能說他們不對?誰能說?
此時,眾人都看向他,似乎想從十死無生的局麵中,尋一條既能全武者大道,又能生的路。
終歸沒有人會一門心思送死,這種心情非常複雜!
辛卓看向窗外悠悠白雲,碧藍天空,已經好久沒有這種天氣了,他也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道:“兩條路,要麼還是不顧什麼武者大道了,挺無趣的,離開吧,好死不如賴活,要麼……等我!”
眾人聽到前麵一句,麵色糾結,但聽到後麵一句,眼神一亮,紛紛起身:“等你?等什麼?”
“等……”
辛卓說不出來,隻要再殺一場,自己就可以入境無極練道七重台準帝,但他沒有把握頂住數十倍準仙帝的圍攻,退一步說,就算頂住了,他們這些人能不能躲避準仙帝的隨手滅殺?
似乎,路……
注定是死的!
“噔噔……”
這時,君曦忽然臉色慘白的跑了進來,拱手一禮,奉上一封信:“斥候稱,北方扶青山古宗的帝兵光芒消散,扶青天王三位老祖離去,隻是扶青天王臨走前留下一封信。”
整個房屋內先是落針可聞,隨即呼吸聲急促。
信?明明可以傳音,送書信?
辛卓接過書信打開,裡麵隻有寥寥一行字:“老夫在晚風穀口等你,隨老夫離開!”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看著眼前一群人期盼的臉色,彈指將書信燃燒成飛灰。
“如何?”劍空忍不住問。
辛卓道:“時間已經不多,你們……離去,還有機會!”
“天王無需多言!”
劍空老祖一群人有些失望和迷茫,拱手施禮,紛紛走出院子,仰望星空片刻,然後取出隨身本命神兵,輕輕擦拭。
辛卓沉默一會,也一步走出:“生機,也許有,你們若不願離去,可以躲藏起來,等我!”
說完不等回答,直奔南方仙人陣營。
……
晚風穀,是南雲靈域通往其他域的唯一入口。
此地並不是以“晚風”為名,而是紀念一個人,一個誅仙大帝時代,鎮守此地足足二百年的準帝老祖東方晚風。
宋定元、南山大王、祝九狗三人此刻盤坐穀口,背後是旋轉的傳送虛無大陣,透過前方沒有被仙人肆虐,依舊繁華的人間幾大帝國,仿佛看見了那群苦苦掙紮百年的殘餘二十萬武者。
南山大王蹙了蹙眉,問道:“他會來嗎?”
祝九狗沉吟了一下,說道:“也許會,沒人可以直麵死亡,他有巨大的前途,他這些年苦苦支撐,已經足夠了,老夫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就是跟我們離去,也對得起天地,對得起武道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