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連續幾日的忙碌引起了許傾城和赫連允的不滿。尤其是許傾城,在得知昨日魏無殤向李太傅提親後更為煩悶。
如今妻子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要同謝辭回祖宅,許傾城臉上的表情再也端不住,眸中揚起了熊熊烈火。他背過身子,冷冷得道了句“知道了”便進了內廂,留下沐瑤一人獨自淩亂。
謝辭催得緊,許傾城又是這個樣子,她實在放心不下,跟著進去軟言細語地說了一通好話。許傾城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心中的怒火慢慢壓了下去,放柔了語氣應了幾聲,這才讓沐瑤安心離去。
赫連允那邊比許傾城順利多了,他的反應很平靜,卻讓沐瑤心中更加擔心起來。因為赫連允回答她的時候並沒有停下撥弄手中的藥材。
夫君太多是一種美麗的負擔。沐瑤思索著該如何平衡自己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家道——是一門極深的學問。
在去謝宅的路上,沐瑤全程思緒紛飛,不斷回想著與他們六人相遇相知的經過。
六位夫君中,當屬沈初堂最令她省心,隻是這份省心並沒有讓她有多高興,反而徒增了一絲悶窒。
謝家因為沐瑤的再次到來而興奮不已,特彆是那十幾個孩童,從大老遠蹦蹦跳跳地向沐瑤紛紛撲去,將她團團圍住。
沐瑤這回做足了準備,從雲袖中掏出十幾個小金錠逐一分給他們,把一群孩子樂地驚叫起來,耳裡灌滿了“姨姨”的歡呼聲。
她給叔嬸,哥嫂的回禮也很豐盛。魏無殤知道她身上沒帶銀兩,在極短的時間內為她主動搞定了這些“心意”。沐瑤擔心謝辭會有想法,就把爹擺了出來當擋箭牌。
這些禮物全部被精美的禮盒包裹著,連謝辭都不曾見過。
當謝家人收到回禮後紛紛倒抽涼氣:芙蓉石鬆鶴耳蓋爐、蓮花金疊碗、帝王翠綠花鳥紋毛筆、頂級如意良馬墨、鏤空彩粉轉心瓶還有各種驚豔絕倫的頭麵、孤本書籍和多塊價值高昂的雙麵雕紋玉佩。
他們送給沐瑤的見麵禮與此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嬸嫂們自慚形穢地紛紛翻箱倒櫃起來,將同等價值或者更高價值的寶貝全部拿了出來。有些個屋裡頭找不到合適的,顧不得顏麵互相串門騰挪應急。
以至於最後沐瑤再次離開謝家之際,又拖回了整八車回禮。
而在為謝玉診治方麵,進行地並不順利。
謝玉不相信沐瑤能為他治病,更不願意讓她再見到自己的“鬼樣”,當即拒絕了她的好意。
謝甘棠和宋伊人卻相信。尤其是宋伊人,見沐瑤得了家主和謝辭的肯定,心中重燃起早已堙滅的希冀。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她的兒子這次一定能夠“回來”。心中極強的渴望以及對阿玉的切膚母愛的迸發,使得宋伊人的神智暫時恢複了清明,不再言辭顛倒,胡言亂語。
沐瑤見謝玉脾氣倔強,無論長輩們如何勸說,油鹽不進,整個人自暴自棄頹廢不堪。
旋而開口說道:“不如讓我和三哥單獨說幾句?”
謝不凡覺得可行,讓大家都退了出去。
屋裡空蕩蕩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翠菊香。
謝玉背坐著一言不發,再一次與空氣融為一體,隱匿了一切存在。
沐瑤在他身側坐下,手中把玩著桌上的白瓷茶刀,薄唇輕啟道:“三哥是準備帶著皂紗一輩子嗎?想透過它過完整個人生?這樣的話,陽光在你眼裡都會變成黑色,會不會太慘了些?”
謝玉如同一座雕塑定在那裡,眼神冰冷破碎,安靜地連皮膚都收緊了呼吸。
“我還不夠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