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玄機瞪大眼,將酒壺放在桌上便快速溜了。
溜之前,給魏修楚比了個手勢。
那是他們暗衛專屬的手勢,意思是王爺,我等下來找你.......
魏修楚收回視線。
他倒不是懷疑吳玄機。
就是心痛。
沒有吳玄機,還有李玄機,陳玄機........
他望向不遠處那抹溫柔的身影,眼中情緒難辨。
魏修楚的眼神變化,全被安雪桃看在眼裡。
要說原本還是有些存疑,那此刻便是七分肯定。
世上隻有一個人,會對自己露出那樣的眼神。
十幾年了。
原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意,原以為自己早將那些事遺忘。
可往事就像開了匣的江河,將她淹沒得徹徹底底。
春光搖晃,以劍抵酒的少年,花樹下私定終生的曾經.......
最後的最後,定格在夜色如水的山川下,男人眉目清俊,抬手在她發上簪了一根玉釵,語調溫柔:“等我回來接你。”
安雪桃垂著頭,麵無表情洗菜。
一雙眸子垂著,看不出情緒,黑黝黝宛若深潭。
可手中的白菜,已經被洗了五六遍,葉子都被洗爛了,安雪桃仍然沒發覺。
冬日水本就冰冷,直把雙手洗得通紅無比,幾乎要搓破皮。
“娘?”
謝菱大聲呼喚。
“啊啊?怎麼了阿菱?”
安雪桃猛然回神。
謝菱蹲下去,將手伸入盆中跟她一起洗,“你在想什麼呢,菜已經洗好了呀。嘶——好冰!”
謝菱看著安雪桃被凍得通紅的雙手,眉頭緊緊皺起。
“娘,你手都凍傷了。我帶你去擦藥,不然會發展成凍瘡的。”
安雪桃怔怔點頭。
“好,好。”
二人進了內室,謝菱取出凍傷藥,細心的擦在安雪桃手上。
見安雪桃麵色煞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謝菱忍不住開口,“娘,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有什麼心事嗎?”
安雪桃收回視線。
從這個房間,正好可以透過雕花木窗看見外麵那道身影。
即便坐在輪椅上,也掩不住渾身的風姿玉秀,仿佛孤鬆獨立。
她閉上眼又睜開。
那麼光風霽月的一個人,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嗎?
故意冷著聲,故意不接觸。
可他看自己的眼神,依舊和十六年前一樣,那麼的繾綣溫柔,仿佛所有的春水都倒流,澆灌出愛意悠悠。
安雪桃控製住紛亂的心緒,望向謝菱,“沒什麼,阿菱,娘就是有些好奇,你那個朋友的叔叔........他叫什麼名字?他是何人?還有,他,是怎麼,變成那樣的?”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輕得仿佛羽毛一般。
仿佛說大聲一些,就會傷害到魏修楚的自尊心。
謝菱皺眉。
娘親怎麼會對大叔感興趣?
但還是緩緩道:“大叔叫魏修楚,魏昭人,至於他的雙腿和臉,已經受傷十幾年了,是一樁皇室秘辛,我不太好告訴你。”
安雪桃陡然拔高聲音。
“多少年?”
謝菱算了一下,“大概十六年?”
安雪桃幾乎喘不上氣,雙手控製不住的哆嗦。
謝菱瞪大眼,“娘?你怎麼了?”
安雪桃搖頭,“你出去吧,娘沒事,快出去!”
謝菱眼中滿是擔憂,“好,好,娘,你自己待一會兒。”
謝菱悄悄關上門。
魏修楚一直盯著這邊,看見謝菱一個人出來,趕緊捂著胸口,又咳得撕心裂肺。
謝菱抬眸,趕緊跑過去,“大叔,怎麼了?”
魏修楚止住咳嗽,“無事,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對了。”
他狀似不經意的提起,“你娘親怎麼了?怎麼進去了?沒什麼事吧?”
魏修楚一個三連問,將謝菱問懵了,“沒有呀,我娘就是有點不舒服,她身體不好,我一直在慢慢調理。”
“不好?”
魏修楚一顆心高高提起,甚至沒發現自己的語氣都變了,“怎麼不好?怎麼回事?”
謝菱微微皺眉。
她怎麼發覺,自己娘親和大叔怎這麼奇怪呢?
兩個人舉止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