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謝菱的聲音,二人猛地瞪大眼。
安雪桃趕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魏修楚身上下來,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還理了理本就不散亂的發髻。
魏修楚也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單手敲著輪椅,盯著窗外的大雪看。
二人心中忐忑。
所以,他們剛剛說的那些黏黏糊糊的話,豈不是都被女兒聽見了?
老臉都丟儘了。
謝菱還是有分寸的。
敲了敲門,才問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進來吧。”
開門,就見大叔和自家娘親離得有一米遠,兩個都端端正正的坐著,一點也不敢逾矩。
謝菱微微挑眉,揶揄一閃而過。
魏修楚看著謝菱的神色,表情有些怔愣,怎麼他沒發現,阿菱其實和他年少時這麼像呢?
不僅僅是眼睛,還有那些細微的神情,都和十幾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一模一樣。
看見她,仿佛就看見了自己。
也許是這些年過得太頹靡,不願,也不敢去回憶。
所以連自己曾經什麼樣子都忘記了吧。
魏修楚苦笑。
還沒回神,就聽見了謝菱有些冷的聲音。
“你吃羊肉了?”
魏修楚倉皇點頭,心中忐忑不安。
“啊,是,是的。”
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抬頭看謝菱的眼睛。
阿菱不會生自己氣吧?
安雪桃趕緊幫他解圍,“是我讓他吃的,阿菱你彆怪他。”
魏修楚趕緊抬眸,解釋道:“不是,是我自己要吃的,你娘不知道。對不起阿菱,我以後不敢了。”
謝菱看見他倆一個幫一個說話,忍不住笑起來。
安雪桃見魏修楚一下跟她道歉,一下又跟女兒道歉,噗嗤一笑。
魏修楚見她倆都笑了,也跟著彎眸。
一時間,一家三口全都笑起來。
謝菱給魏修楚施完針,控製好他的疼痛後,語帶威脅,“以後我說不準吃什麼,就不準吃什麼。”
魏修楚乖乖點頭,“好,我一定會的,放心。”
安雪桃伸出手點了點他額頭,“你爹啊,活脫脫是個女兒奴,你放心吧,這天下就他最聽話了!”
此話一出。
安雪桃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一時間,二人都有些忐忑的盯著謝菱看。
阿菱,會怪他們嗎?
特彆是魏修楚,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菱,會接受自己這個父親嗎?
他從未給過她父愛。
先前的喜悅一瞬間全部散去,魏修楚心裡揪揪的疼,垂著眼簾,不敢看謝菱的眼睛。
謝菱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們說的話,我大多數都聽見了,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以及,我的身份。”
魏修楚攥緊了手。
抬眸,雙眼鄭重,他看著自己最親的親人,唯一的女兒。
“阿菱,我會給你這世間最好的一切,你信嗎?”
謝菱半蹲下身,和魏修楚平視。
“娘親不知道你的處境,去過魏昭的我是最清楚的了,我不怪你。”
頓了頓。
謝菱輕輕的,喊了一聲。
“父親。”
這一聲呼喚,魏修楚眼眶瞬間便酸了。
安雪桃也禁不住落下淚來。
謝菱眼眶濕潤。
她何嘗不開心呢?
原來這大叔是自己父親。
怪不得自己會對他莫名信任,莫名親近。
所以,她不必羨慕彆人,她也有父親了。
前世今生,她也有父親了。
魏修楚伸開長臂,將安雪桃和謝菱都擁入懷裡,“不哭了,以後我會好好護著你們,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
謝菱看著魏修楚的雙腿,內心念道。
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一定。
血債血償!
安雪桃心情好,非要下廚,說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一定要吃一次團圓飯。
還讓謝菱去喊顧危過來。
顧危正在縣衙裡處理事情呢,突然就被謝菱拉走了。
他納悶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謝菱眉眼彎彎,也不說什麼事,就把顧危往魏修楚住的院子拉。
大雪紛紛,風聲肆虐,二人躲在一把傘下,抵達庭院的時候,肩頭都沾滿了雪花。
安雪桃趕緊用帕子將二人肩頭的雪掃乾淨,笑道:“顧危啊,吃飯了嗎?”
顧危恭敬道:“沒有,嶽母,怎麼了?”
謝菱拉他入座,“你彆管怎麼了,先吃飯。”
顧危心中納悶。
他們一家人吃飯,為什麼喊這個魏大叔來呀?
但他知道閉嘴是美德,默默埋頭吃飯,什麼也沒問。
反正阿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安雪桃晚飯做的也是火鍋,鍋底是從小二從火鍋店送來的。
安雪桃又加了一些前不久安大舅去山上摘的冬筍和野生菌,更鮮美了。
味道香飄十裡,勾得人食欲大動。
謝菱和顧危沒吃晚飯,連吃了三四碗飯。
吃完飯,顧危自覺的收拾碗筷,去洗碗。
期間,魏修楚一直悄悄打量著顧危。之前是把他當小輩看待,如今成為女婿,標準自然就不一樣了。
他家阿菱,要嫁給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可經過魏修楚觀察,顧危不僅吃飯的儀態是頂頂的好,慢條斯理,極為賞心悅目。
還對謝菱十分關心。
謝菱喜歡吃土豆,他就一直等著土豆,煮熟了立刻放進謝菱碗中。
吃完還會主動洗碗收拾。
簡直就挑不出一絲錯處。
魏修楚心中挫敗。
剛認的女兒就成彆人妻子了,他還想多留阿菱幾年呢。
顧危剛洗完碗回來,抬頭,就對上一雙冷冽的眸子。
他納悶,這個大叔看自己的目光為什麼有敵意?
謝菱和安雪桃默默坐到了另一邊烤火,讓他爺倆自己聊。
“顧危?是北江那個小將軍?”
魏修楚沉聲開口。
顧危坐下,“是,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