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弟子看見謝菱感興趣,說得更起勁了。
“扶搖書院,那可是七國最大的書院,多少讀書人趨之若鶩!眼下竟然將地址遷移到了北江的思南!
眼下無數讀書人都以去思南做官為榮,大批大批的人才往思南趕。
我都要懷疑那南危王,是不是山長丟失多年的親兒子了。”
謝菱被這弟子的奇思妙想逗笑,“怎麼可能,就不能是思南發展好?”
雖然在明月島待了近兩年,這些弟子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來自何方。
弟子撓撓頭,“可它原本就是一個小小的縣城,還是在北江這樣毫不起眼的國家,能有多好啊?我還是覺得,南危王是山長的私生子。”
謝菱知道說不過他,也就一笑置之了。
摘完草藥,謝菱遞給身後的弟子,“你們帶回去,我回家看我爹去了。”
“好,小師叔記得幫我們跟夫人問好!”
謝菱點點頭。
上山需要走一條石子路。
雨天容易泥濘,每次都把鞋底弄臟,謝菱前不久趁著有時間,在路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如今正值夏季,白白一條石子路往山上延伸,兩旁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實在是美極。
想到思南的事情。
謝菱心情很好。
之前教豆蔻讀書習字的那個老夫子,就是從扶搖書院出來的。
僅僅一個普通的學生,都如此博學多才,很難想象整個扶搖書院的才子都在思南,思南發展會有多迅速。
雖然不知道顧危是怎麼做到的,但隻要思南發展好就行了。
她都有些期待了。
她回去的時候,思南會是什麼樣子呢?
“汪汪!”
謝菱正想著事情,一隻黃色大狗搖著尾巴從山上跑下來,來到她身邊,激動的搖尾巴。
“呀,小黃!”
小黃是謝菱偶然在雨天撿到的一隻小狗,一年前還是一隻毛乎乎的小奶狗,如今已經成為大狗了。
十分聰慧,是整個明月島弟子的小團寵。
謝菱和小黃一前一後往家裡走。
家門口的柳樹翠綠,風一吹,枝條上下搖擺,將樹下的溪水染得翠綠。
安雪桃正坐在井邊,清洗著今日新購入的魚蝦。
明月島靠近海邊,海鮮是一大吃食。
但是吃多了也膩歪,安雪桃每日大部分精力都花在,研究做什麼給謝菱吃。
看見謝菱回來,她眼睛一亮,“你爹在後院,我推他出來曬太陽了。”
謝菱點頭。
今日是例行的治療時刻。
薑平之治療魏修楚身體裡的毒,謝菱就治療他的腿。
魏修楚雙腿的情況,如今已大好,隻需每半月紮一次針。
至於臉,要等他清醒後才能植皮。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謝菱將魏修楚的褲腿掀起,輕車熟路的給他紮針,嘴裡念叨:“爹啊,你什麼時候醒啊,我跟你說,娘今天又要做海鮮吃,學堂裡沒什麼新鮮事,那群孩子都很尊敬我……..”
輪椅上的男人沒戴麵具,緊閉著雙眸,那張布滿疤痕的臉,在午日陽光照射下,多了幾分柔和。
渾身乾乾淨淨,整整潔潔。
安雪桃每日都會為他擦身清洗。
謝菱紮完針,照例給魏修楚打了一針止痛劑。
傀儡秘術,會給魏修楚帶來持續的疼痛,宛若玻璃碎片一般,紮根在他的身體裡。
謝菱垂眼,在魏修楚的指尖,看見了幾根細碎的絲線。
她不忍再看,繼續跟魏修楚說著話,“爹,你快醒吧,娘的廚藝又見長了……..”
明月島四季如春,秋天氣候和夏天差不多,島上的樹木依舊翠綠,一點兒變化沒有。
冬天,氣溫倒是降下來一點兒,弟子們在仙氣飄飄的長衫外,加了同色係的小襖。
火鍋店座無虛席,十分熱鬨。
哪有什麼比冬天搞一頓火鍋還舒適的呢?
明月島的冬天很短。
趁著冬天的尾巴還在,薑雲子趕緊讓安雪桃幫他釀了幾十壺酒,埋在桃樹下,想著來年春天喝。
二月春風似剪刀,其他地方仍帶著冬天的寒意,明月島已溫暖適宜,可以穿漂亮輕薄的紗衣。
當島上桃花十裡,紛紛盛開時,謝菱來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年。
三年,足夠讓謝菱的醫術達到頂尖水平,甚至超過了薑雲子和薑平之。
薑平之多次提起,想讓謝菱當下一任島主。
每一次都被謝菱不動聲色的拒絕。
她不是灑脫之人,她有羈絆。
有思南,有愛人,不能全心全意的對待明月島。
所以,她不適合。
同時,三年也能讓青澀小姑娘,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
若說三年前的謝菱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如今完全長開,盤靚條順,就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這是一張完美集合了安雪桃和魏修楚美貌的臉。
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挑的眼,瓊鼻櫻唇。
青絲如瀑,在腦後用一根長長的玉帶束好,行走間白色廣袖如雲展開,清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少女時期的謝菱像安雪桃。
如今的謝菱,更多像魏修楚一些。
高挑個子,清冷孤傲的氣質,簡直和魏修楚如出一轍。
安雪桃有時候晃眼一看,幾乎會恍惚,這父女倆,太像了。
謝菱如今的醫術水平,已經超過薑平之了。
可以說,整個七國,沒人比她醫術更精湛。
三年前,魏修楚身上那讓謝菱束手無策的病症。
如今她已完全掌握,不需要薑平之就能獨立治療。
昨天,她已經將魏修楚身體裡最後幾根傀儡線,清理乾淨。
根據她的推測。
最遲七天,魏修楚就能醒來。
今日,是魏修楚雙腿的最後一個療程。
等他醒來,就可以進行麵部的治療。
謝菱半跪在地,取下最後一根銀針時,雙手有些顫抖。
安雪桃站在謝菱身後,緊張的扣著手。
半晌。
床上的男人還是沒動靜。
安雪桃失望的歎了一口氣,“也許還要過幾天吧………”
突然。
謝菱的手腕被人攥住。
她倉皇抬眼,對上一雙流光溢彩的人眸子。
男人眼神溫柔,用沙啞的嗓音喚了一句,“阿菱。”
接著彎眸,對著謝菱身後的安雪桃,用同樣溫柔的語調,喚了一句,“小桃,我醒了。”
安雪桃激動的撲了上去。
謝菱還沒說話,眼淚先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魏修楚像剛相認那時一樣,一隻手抱著女兒,一隻手抱著安雪桃,一邊哄一個。
“小桃,多謝你一直照顧我。”
看見謝菱滿臉淚痕。
語調都變了。
“哎呀,我的乖乖女兒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