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菱抬眸望去。
紗幕朦朧,她看不清老爺子的樣貌。
但即便隔著一簾帷幔,她也能感受到那銳利如劍的視線,冰冷刺骨的打量。
這是久居上位才能養出的鐵血之氣,僅憑氣度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周邊百姓更加噤若寒蟬,一動不敢動。
南宮瑞正瞥了一眼徐海棠的流血的手臂,才望向謝菱,“你就是神女?”
謝菱微微皺眉,點頭。
徐海棠腰杆挺得更直了,大喊了一聲“祖父”,眼裡瞬間盈滿了淚花,委委屈屈的抬起手。
“祖父,海棠好疼,她把我的胎記刮花了,這可是娘親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如今連這個也沒了,我怎麼麵對娘親?”
提到“娘親”,南宮瑞正眼眸更加冷銳了三分,向後揮手道:“將百姓疏散。”
很快,他帶來的人默不作聲,動作敏捷,十分訓練有素,快速將百姓疏散開。
豆蔻等人不想走,被謝菱用手勢逼走。
豆蔻也知道她的能耐,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城中心。
出去後,她聯合張敏言,迅速召集了思南在東陵所有的人手。
若是謝菱有任何危險,他們拚死,即便魚死網破,玉碎瓦全,也要保住謝菱!
百姓離開後,原本密集擁擠的大街瞬間空曠下來,安靜得一根針掉落在地也能聽到。
南宮瑞正聲音很輕,卻含著萬鈞之力,“我知曉你是真神女,海棠她犯下大錯,南宮家替她道歉。
但是她的性命,不歸你管。若你執意要殺她,那隻能與整個南宮家為敵。南宮家的天羅地網,即便神仙也逃不出去。”
“還有我慕容家。”
一直在茶樓上看戲的慕容峭終於走了下來,比起南宮瑞正,他渾身氣度更加威嚴懾人。
若說南宮瑞正是內斂鋒芒,那慕容峭就是鋒芒畢露。
他和南宮瑞正站在同一戰線,麵對著謝菱,眼裡滿是冷意。
“神女大人,還請你好好斟酌。”
神又如何?
在東陵,南宮慕容家才是翻雲覆雨的神。
雨不知何時停了,但天空仍未放晴,烏雲團聚在這座威嚴的都城上空。
白玉石鋪就的寬闊廣場上,謝菱孤身一人,與上千黑壓壓的士兵對峙。
徐海棠趾高氣昂,“想殺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可是南宮家的大小姐。”
麵對南宮瑞正,又開始撒嬌,“祖父,她可是刮傷了我的手臂,你幫我殺了她好不好?”
南宮瑞正眉頭微皺,“神女,若你即刻離開,我不會追究你傷害海棠的事情。”
徐海棠不服,想再說話,被南宮煜攔住。
謝菱冷冷這一大堆護著徐海棠的人,內心隻為小月悲哀。
她最親密的家人,卻將殺害她的人護若珍寶。
謝菱今日什麼都算到了。
天氣,暴雨,民心,輿論…….
但這世間有一種東西叫做權勢。
能輕而易舉將所有東西打碎。
她好像突然領悟到了她來這個世界的原因。
既然世界不公,那她就要創造一處公平之所。
讓人有苦所訴,有法可依。
謝菱知道自己今天取不了徐海棠的性命了。
但她也不會讓徐海棠好過。
徐海棠的項上人頭,隻不過暫居於她的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