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聽雪山頂,鬆濤林海之上,一道人影淩然矗立。
山風呼嘯,掀起男人寬廣的袍袖,青色發帶與白發交織在一起,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他薄唇輕勾,眼裡終於出現了一絲正常人會有,但不該有的情緒——殺戮。
“終於來了,等了你們快三十年。”
藏清垂眸,望向手中的木質手串。
這是一串製作十分粗劣的手鏈,草草雕刻了幾朵海棠花,因為戴了太久,已經被磨出光滑的鏡麵。
看著看著,藏清冰雪般的眼眸,一寸寸軟下去。
白發飛舞,雪衣震蕩,側臉被霞光暈染出清絕的弧度。
一刹那,鬆濤萬千化作漫山海棠,在他麵前搖曳盛開,蕩漾成一片緋紅雲海。
“玥,他已經長到可以獨當一麵,我來陪你了。”
*
山脈間,一行人行走在沐離塵開辟出來的小路上。
“沐祭司,怎麼感覺這條路走不到儘頭?怎麼也走不到山頂。”
沐離塵眉頭微皺,抬眸往山上看。
他們明明能看見山頂,甚至能看見掩埋在青蔥山林間的亭台樓宇。
可明明走了兩個時辰了,卻還在原地打轉。
他心裡閃過一絲不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致,並無不對,沒有任何陣法的痕跡。
沐離塵掩住眸中的深思,“沒事,繼續走。”
眾人繼續往上走。
這次倒是能感受到離山頂越來越近了。
所有人都拔出了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
這些人都是七國最頂尖的殺手,渾身散發出的殺氣,甚至讓周邊樹林中的鳥獸全都退散。
沐離塵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不過他麵色依舊一派淡然,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微生先生說了,能留活口留活口,若他抵抗,殺無赦。
“諾。”眾人回應。
說完話,沐離塵不知不覺來到了隊伍最後,時不時摘下幾片樹葉,或者狀似不經意的踢掉幾顆石頭。
走著走著,眾人發現,道路兩旁的綠樹越來越少,一樹一樹緋紅的花樹出現在視野,千朵萬朵壓枝低,五顏六色的蝴蝶蹁躚,清香撲鼻,仿若人間仙境。
“這是海棠花?這個季節怎麼還有海棠花?”
一人抬手,折下一枝海棠,放在手心仔細打量。
就在他折下花枝的那一刹那,周圍的花樹陡然變化,圍成一個圓圈,將來路封死!
“有陷阱!”
眾人迅速四散開,企圖衝出去,可不管他們往哪邊走,海棠花樹都能恰逢其時的擋住去路!
往上使用輕功也不可能,隻要來至半空,密集的箭雨便會鋪天蓋地往下射!
這是一個死境!
沐離塵麵色難看至了極點。
他猜得果然沒錯,陣法有問題!
他根本沒有解開,反而陷入了更深的陷阱,對方將他的每一步都算得十分精準。
而他還在沾沾自喜!
幸好他早有打算。
眼下,他隻需要破開一小道口子就能出去。
他冷眸輕抬,厲聲道:“這個陣法不難破,你們全部往西南方向進攻!”
聞言,殺手們全部聽話的往西南方向進攻。
因為進攻太猛烈,引起陣法的反噬,鋪天蓋地的箭雨也隨之下落。
即便是頂尖的殺手,也難免剮蹭傷。
“上麵有毒!”
一人口吐鮮血,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沐離塵氣得臉色鐵青,對著空中大聲說道:“不是說冷沐正統後人最是光明磊落嗎?怎麼也學著這些陰險毒計了!”
一聲諷笑響徹在海棠林中。
沐離塵抬眼看去。
不遠處,最盛大那棵海棠樹下,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男人白衣勝雪,頭發也是白的,配上清冷脫俗的麵容,整個人恍若玉雕成的神像,正悲憫的望著人間。
但說出來的話卻很欠揍。
“和你們這種人,不需要光明磊落。”
說著話,藏清雙眼眯起,打量沐離塵。
“能破開我的第一個陣法,進入第二個陷阱,你應該就是南詔大祭司?
看來你學藝不精,你來路上做的那些陣法,在我眼裡跟過家家沒什麼區彆。”
沐離塵目眥欲裂,雙拳深深陷入肉裡,被羞辱得體無完膚。
他眼眶通紅,驀地笑開。
“你以為你能討得到好?即便我們死了,聽雪樓也存不下來!冷沐家,永遠隻有我這一派正統。”
藏清眉梢微挑。
“難道你還沒意識到,你們隻是背後之人用來獻祭的的牲口嗎?你覺得就憑你們,能殺死我嗎?”
沐離塵眉頭緊皺,眼眶驟然變大,緊接著,臉色刷一下變得雪白!
“原來是這樣!”
他心口猝然發緊,一瞬間支撐不住身形,半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