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和她相處十年。
知道這代表著瑤光的心情很好。
但是看著那麼多的烤饅頭,秦皇和麒麟的心有點往下麵沉下去了。
銀發少女抬起手,把左臂的袖口擼上去。
然後去擼右邊的袖子。
但是在這個動作的時候,左邊的袖子就滑落下來了。
如是者三,李觀一給麒麟打了個顏色,那小麒麟一個骨碌爬起來,李觀一道:「我來給你挽上去吧。」
銀發少女眨了眨眼,伸出手臂。
李觀一已比她高了許多,微微彎腰,把少女的袖口挽起幾疊,穩住,然後再把這邊兒的袖子也折疊好,大營門口,某位紫瞳謀士的嘴角抽了抽,往下垂下去。
瑤光,白毛!
你太卑鄙了!
銀發少女想了想,伸出手,挽住了李觀一的手臂。
一雙澄澈安靜的眸子平平淡淡看著破軍。
想了想。
按照江湖話本的記錄,抬了抬下巴。
破軍先生:
空中傳來了一陣陣香味,卻是麒麟趁著機會,已經一口麒麟火,把那些饅頭全部都給烤好了,外皮微黃,隱有開裂,口感乾脆,裡麵卻柔軟,一個烤饅頭,
三重口感。
瑤光成功將麒麟逼出來一手極為特異化的廚藝。
麒麟的潛力是很巨大的。
比方說,如果小麒麟知道之後要吃瑤光親手烤炙的烤饅頭吃到飽的話,可以連夜做出來三菜一湯。
都不帶重樣的!
是已是冬日,年節之前,李觀一讓飛鷹從後方帶來了肉食補給,大家夥出去尋找石頭,然後就在各個營寨中間空地上累起行軍灶,架起大鍋,砸開河流表麵上的寒冰,取出來水。
把大塊肉切碎了,和諸多根莖類的植物同煮。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一大鍋。
秦皇和士卒,校尉同飲食,乃持戈,橫戈而高歌大風,三軍將士,為之擊節齊呼,最後這三軍齊唱的聲音響徹冬日,眾皆大笑,熱切極了。
這些將士們雖然對於,都年節了都沒能回去有些遺憾。
但是秦皇陛下就在這裡,就在前方,也和他們一起吃肉,一起留在這裡,所以大家也沒有什麼不滿的。
秦皇猶自在這裡,他們又有什麼怨言?!
以身作則,不過如此。
同時。
應帝築西苑,周二百裡;其內為海,周十餘裡;為方丈、蓬萊、瀛洲諸山,
高出水百餘尺,台觀宮殿,羅絡山上,向背如神。
北有龍鱗渠,縈纖注海內。
順著這水道,共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樓觀,窮極華麗。因為是冬天了,樹木的葉子凋落,則剪彩綢為華葉,綴於枝條,一旦褪色,就立刻更換以新者,常如陽春。
足足十六院的諸美人,都袒露衣裳,希望能誘得陛下寵幸。
好一番奢靡淫逸的事情。
但是很快的,薑遠對這樣的玩法也有些膩味了,見到了一位叔父的妻子貌美,就尋了個由頭,把那個叔父打落為庶民。
又讓宦官帶著金盒,親署封字,賜給夫人。
夫人見之,心中驚懼,以為是劇毒,不敢打開。
宦官多次促之,才打開,看到盒子裡麵有同心結數枚,這種東西,在皇宮裡麵還是頗為流行的,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宮女們倒是鬆了口氣,欣喜道:
「得免死矣!」
夫人張了張口,跌坐,不肯致謝領受陛下的命令。
諸宮人共逼之,壓著夫人磕頭謝禮。
其夜,陛下入寢。
次日,那夫人跳井自儘了。
薑遠卻不在乎了,他隻是穿一身華服,騎著駿馬,從自己開辟的這奢華園林之中走過,覺得渾身舒朗,對旁邊的郭衍君道:「朕如今才知道了,為君王的氣魄和痛快啊!」
「這世上沒有人敢違逆朕,沒有誰敢對朕說不。」
「這才是淩駕於所有的奢靡享受之上的,最大的痛快!」
他對於那位夫人,其實沒有多大的眷戀。
薑遠隻是沉迷於那種,以一種暴戾的強權姿態,去碾碎世俗的規矩,讓自己的權力和暴力,去淩駕於其他人,躁他人的尊嚴這種感覺。
這邊是帝王的感覺嗎?
李觀一,你就是,沉迷於這樣的感覺嗎!
那位禦史大夫郭衍君忽然若無其事地說出一句話,道:「聽說,秦玉龍將軍的妻子薛氏,是薛道勇的二女兒,而薛道勇的孫女薛霜濤,和那賊子皇帝是青梅竹馬。」
「在軍中也有很大的威榮。」
「嶽鵬武,越千峰這些名將,都對她很服氣,覺得就算是李觀一有點名氣,
也竊居了皇位,那薛霜濤也會是賊子皇帝的皇後娘娘。」
薑遠漫不經心地道:「又如何?」
「嗨,您想想啊。」
郭衍君湊上前去,微笑玩味暖昧:「秦皇若和薛霜濤大婚的話,那麼,秦皇李觀一就得要喚那位薛夫人是姑姑的,嘿,此刻秦玉龍不在——”
薑遠意識到了什麼。
心中不由一陣子火熱。
他喜歡那種恣意妄為行使權力,去踐踏秩序,以完成自己價值的愉快感,但是終究還是有些腦子的,知道什麼事情不能夠做,如今大將在邊關鎮守,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乃是大不對。
於是道:「你勿要再說!」
「秦玉龍將軍為國家鎮守,你怎可以做這等自毀長城之事!」
於是郭衍君連忙跪在地上,道:「陛下聖德賢明天子!和陛下相比,臣幾乎如那苟且小人,抬頭見日,隻見得雙目光芒。」
「陛下,聖人哉!」
薑遠先前有些微怒,如今也隻無奈一笑,道:「你卻會說話!」
這一日郭衍君卻心思動了,知道皇帝是對那位薛夫人有些念想的,於是便夥同一夥兒人,打算將那位薛夫人帶入皇宮之中,拜見帝王。
彼時陛下心思一動,定是能夠一展心中痛快的事情。
陛下痛快了,他也就有權位富貴了。
至於秦玉龍之怒?
他卻不屑一顧。
哈,一介八重天的神將罷了,說什麼神將之名,天下偌大,沒有了軍隊,沒有了國力的支撐,八重天的名將,也隻是八重天的武夫罷了。
郭衍君率一批人前去秦府,帶了一批禦林軍去了秦將軍府邸當中,臉色倉惶失措,說是陛下有令,聽聞秦玉龍將軍在前線遇災,請薛夫人速速前去。
薛佩君臉色驟變,但是她畢竟是薛道勇的女兒,道:
「可有軍情情報,請給妾身一看。」
郭衍君證住。
沒有想到,這女子竟然能夠在聽到這樣消息的時候,還能夠保持冷靜,但是心思一轉,謊言開口就來,道:「情報就在宮中,在下和秦玉龍將軍,同朝為官,豈能騙您?!」
「夫人,請來吧!」
薛佩君心思電轉,早已知道不對,趁那男子來抓自己的時候,拔出匕首,隻是一下就斬破了郭衍君的袖袍和手臂,鮮血橫流,薛佩君後退,道:「奸臣賊子!」
「我夫君為國家爭鬥至此,你欲要做什麼!?」
「欲要讓帝王將相離心離德嗎?!」
郭衍君眼底卻沒有什麼天下。
他嘿然道:「天下?氣魄?這般東西,下官實在是不管了,也聽得太多了,
在下能夠如此快的升官發財,就隻認得一個死道理,那便是,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陛下高興了,我就升官發財,陛下不高興了,我就不得好處。」
「我管你什麼名將,我隻求陛下能高興,夫人,請吧!」
「就請您好好服飾一番陛下,最好能以南國的俚語,用江南的口吻,才更好··....」
他伸出手,要去抓薛佩君手臂,但是下一刻,忽而一,恍惚覺得右臂都有些發麻,發冷。
視線裡麵有一片血色炸開。
然後看到自己的手臂飛起來,落下。
小拇指還在抽搐。
郭衍君不能反應過來,隻是呆呆看著那裡,然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麵容扭曲,捂著自己的斷臂,發出了一陣陣慘叫嘶吼,痛苦不已。
其他的禦林軍也都倒在血泊中。
薛佩君握著匕首,看著這一幕,愜愜失神。
空氣低沉,有風流動。
肅殺森然的殺意,籠罩四方,將這一幕的沉凝打破了。
鋼鐵的聲音肅殺輕鳴。
長槍抵著地麵,身穿常服的清冷神將緩步從這秦府的大門裡走進來了,一雙墨色靴子踏著血泊,也走過前方的白色道路,路過那帝王近臣郭衍君的時候,並不曾側眸。
郭衍君眼晴泛紅,道:「你,你做什麼?!”
「你敢傷我,你敢———」
重槍破空的聲音淩冽,長槍直接把郭衍君的脖子刺穿。
手腕一動。
脖子直接被撕裂,鮮血濺射在地上,不落衣袍袖口。
有白虎的低沉咆哮。
神將的神色清冷漠然,不曾去看一眼。
宇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