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剛用完午膳的太子楚佑極正於東宮花苑之中散步消食,跟隨在他身邊的人有東宮管事太監吳良,以及新得太子寵信的近侍太監祁讚。
“孤聽說,老四昨兒個恢複自由身了?”
太子走到內湖欄前停步,深沉的目光就這麼直勾勾地看向平靜無波的湖麵,似在思考些什麼,又似乎在放空思維,給人一種玄而又玄,琢磨不透的神秘感。
“是,老奴還聽說四殿下從府中出來後的第一時間就與幾位勳貴公子去香雅莊小敘了。”
東宮總管太監吳良低下頭,笑嗬嗬地說道“寧家、萬家、盛家的三位公子哥都在場呢,聽說四殿下與這三位老友聊得很是儘興。”
楚佑極將雙手抻在欄杆前,長籲口氣道“然後呢,他老四沒想著跟他這些個老朋友一起聚個餐?”
吳良閉嘴不言,隻看了眼身旁的祁讚。
後者會心一笑,回話道“四殿下倒沒跟這幾位公子哥一塊用宴,而是去了濮家作客。”
“濮家?”楚佑極稍感意外,“哦……老二邀的他啊?”
祁讚忙補充道“二殿下昨晚並未在濮家露麵。”
楚佑極失笑道“濮鴻寶邀的人,老二在不在場不都一個意思麼?”
他話音方落,不遠處的廊道上就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來者由太監領路,神色急迫地跑到楚佑極跟前,大口喘氣道“微臣見過殿下……”
楚佑極回身看了對方一眼,略感驚訝道“良睿,你怎麼來了?”
不錯,跑到太子跟前,麵色發急的青年男子,正是當今靖國公之子,東宮三寺令衛良睿。
“出事了。”
衛良睿有些緊張地看向太子,施以眼色示意太子自己有要緊之事稟報。
楚佑極眯了眯眼,抬手道“儘管說吧,吳良和祁讚信得過。”
聽太子如此說,衛良睿便也不再猶豫了,深吸氣道“沈家二十餘口人在歸鄉途中遭山匪截殺了……屍體是今早路過的獵戶發現的……”
聞聽此言,楚佑極臉色微變,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問道“在哪死的?”
“滬州茯苓府地界。”
楚佑極輕輕搓了搓手,詢問道“查出是誰乾的了嗎?”
衛良睿神色複雜道“當地官府查了一天一夜,已經得出結果了……說是流竄於茯苓山群的山匪乾的。”
楚佑極眼神微冷,似笑非笑道“這麼巧,你信嗎?”
沉默片刻後,衛良睿說道“根據茯苓府衙上報的案卷,確認是山匪所為無疑,隻是,臣當日聯係了咱們的人進行仔細複查後,還得出了些耐人尋味的線索。”
“說。”
“沈家人遇襲的前幾個時辰,茯苓府境內的富商趙燁曾去過沈家人遇襲之地的山上,詢問當時上山砍樹的伐工得知,這趙燁見了個臉上有刀疤的人。”
頓了頓,衛良睿繼續說道“這趙燁,是趙金田的堂弟。”
趙金田,是如今禮部的員外郎,其人乃朝中人儘皆知的太子黨,死忠於東宮一係的官員。
楚佑極揉了揉額,遂又問道“問過那趙金田了嗎?這事跟他有沒有關係?”
衛良睿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沒法問。”
“什麼意思?”
“他死了。”
“你說什麼?”
楚佑極眼眶一縮,很是詫異的問道“他怎麼死的?”
“昨兒晚上,他在藏春樓尋歡作樂時死的,昨晚上藏春樓鴇姐報官後,趙大人便讓宣京府衙的差役們過去認屍了,人在床上光著身子死的,驗屍的仵作說他……他是在乾那事的時候心悸而死,已經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說起這事,衛良睿有些頭疼地拍了拍腦門,“這事鬨出來的動靜不小,儘管宣京府衙第一時間封鎖消息了,但……但昨兒晚上去藏春樓光顧的人都知道這事了,這會兒順江鵲橋一帶,這事……差不多傳遍了。”
楚佑極麵色發寒,語氣異常不滿地喝問道“昨晚上發生這麼大的事,孤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他這話,不止是在質問衛良睿一人,同樣也包括站在他身旁的吳良與祁讚。
吳良麵色發白,忙下跪認錯道“老奴該死,如此之大的事竟未第一時間收到信。”
祁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噗通一聲跪下後,連連磕頭道“奴才該死……請太子爺責罰!”
衛良睿在旁低頭解釋道“太子爺,這事……這事怪不得二位公公,昨晚上的事發生的太突然的……而且,事發後趙大人與我等都沒把這事往深了去想,今早才得知沈家人歸鄉途中被山匪截殺,存在聯絡山匪滅沈家人之口嫌疑的趙燁與趙金田有這麼層關係……”
“孤不想聽你的解釋,孤隻想知道,這事到底是不是趙金田乾的。”
“回殿下的話,這事……確實跟趙金田脫不開關係,咱們的人查證到茯苓富商趙燁曾與山匪有過聯絡後,第一時間就將其拿下盤問了,趙燁也如實交代,是他奉兄長趙金田的吩咐,聯係的山匪截殺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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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良睿神色複雜道“這趙金田與沈嘉枰之間本就有著極深的矛盾,殿下或許不知,沈嘉枰的第八房小妾,就曾是趙金田的未婚妻……”
楚佑極皺起眉頭來,有些狐疑地問道“僅憑趙燁的一麵之詞,能確定這事真是趙金田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