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淮南之事塵埃落定，轉眼之間便過去了兩月時間。
在這期間，一共發生了兩件大事，分彆是太子與二皇子楚佑倫的婚事。
太子身為嫡長子，他的婚事排場自是盛大繁華的，而楚天耀為他指的太子妃人選，也是精心挑選的。
是為當今太子少師兼文英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範瀚文的嫡孫女——範淑雲。
至於二皇子的正妻人選，楚天耀則選定了戶部侍郎李曄霖的次女李錦曼。
兄弟倆就這樣，一前一後地雙雙成家了，二人成婚後，關於他兄弟倆妻子的人選，自然是在背後引發了朝堂熱議的。
“公爺，皇上他老人家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怎麼……怎麼給太子殿下選了這麼個太子妃？”
宣京順江東岸的富耀酒樓，最高層的特大廂房內，數名衣著華貴，無不是錦袍綢緞的老中青男子們彙聚一堂，目光灼灼的看向坐在中心主位上持杯飲酒的靖國公衛學海。
手握酒杯的衛學海低下頭看了眼方才問話的人，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皇上為太子爺精心挑選的太子妃，人皇上與太子爺都滿意，你老張絮叨個什麼勁兒啊？”
被喚作老張的方臉男子有些犯愁地搓了搓臉，語氣略有埋怨的回道“我……我這不是替太子爺鳴不平嗎……皇上給太子爺精挑細選好一陣子太子妃的人選後，竟然……竟然選中人範家的姑娘了，這是不是不太配咱太子爺的身份呐？”
姓張的男子這番話可謂說出了在場大半人的心裡話。
聚集於此的一眾權貴人物，那可都是朝中名副其實的太子東宮一黨的官員，對於太子的婚事，他們比對自個爹媽都還要上心，如今太子已經完婚，且娶的太子妃人選還是家世一般的範家姑娘，他們為此感到犯愁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衛學海則被他這話給逗樂了，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怎麼？你老張多大的身板呐？還敢瞧不上人範家？”
“嘿，公爺，您彆說，他範家除了範公值得人尊敬外還有啥能拿得出手的啊？”坐在老張身旁的肥壯中年男子輕輕一扒褲腿，很是直接地說道“我說句不中聽的話，範公百年之後，這範家能不能維持住現在這不上不下的地位都兩說呢……”
有人打開話匣，周圍人們便開始就著這話題開始對範家上下評頭論足起來了。
“吳大人說的對，這範家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皇上他老人家卻從他家裡挑出個閨女當成太子妃了，要我說，就是皇上有意照顧範家的……”
“這話中肯，範家除了範公外，全都是些個書呆子……皇上估摸是掛念著他與範公的師生之情，特意讓太子跟他範家綁一塊了，唉……要我說，範家人也真夠好命的！”
眼看這一屋子人越扯越不像話了，衛學海也知道該是時候站出來轉移話題了，他輕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正視起眾人，心平靜氣道“差不多得了，你們自個也說了，人範家現在是太子爺的嶽家，得給人放尊重點……”
頓了頓，他又道“再者說了，這太子妃人選是皇上給太子爺精挑細選的，你們在背後嘀咕這嘀咕那的，要真傳到了皇上耳朵裡，你們能有好果子吃？”
此前還對範家大聊特聊的一幫人，在聽到衛學海這話後也老實了下來，他們再將口舌浪費在討論範家是非上了，而是調轉話題，開始聊起二皇子楚佑倫的婚事來了。
見此，衛學海很是無語，喝了杯酒後，就找借口離開了。
而挨坐在衛學海身邊，同樣參加了這次“宴會”的東宮三寺令衛良睿，在見到父親起身告離後，也很懂事地跟了出去。
樓下，見主子與少爺都從酒樓裡出來的謝良忙招呼起街巷口停駐的馬轎靠來。
不一會兒，父子二人便在謝良的指引下，一先一後的上了馬轎。
“爹，方才他們說的那些話，您老是怎麼看的？”
中速行駛的馬轎內，麵容俊秀的衛良睿一邊為父親倒茶一邊問道。
仰靠在軟座上的衛學海眯了眯眼，一針見血的評價道“一部分人雲亦雲，一部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部分是借著扯閒話的功夫給太子爺表忠心……”
倒完茶的衛良睿沉吟半晌後，眨巴著透亮的眸子，很是讚同地點點頭，“您這話說的精辟啊……”
“就說剛剛起頭說範家不是的張文信張伯父，在太子爺未完婚前，他就不止一次的想給太子爺跟他閨女搭線……如今見太子已經完婚，他眼饞的東宮嶽丈之位落到了人範家頭上，他要不酸才怪了……”
聞言，衛學海揚眉一樂“就張家那身板，不如範家多矣，他這老小子也就敢借著酒勁叨咕幾句閒話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衛良睿沉吟片刻，實話實說道“兒子也不是很理解皇上會給太子爺選這麼個……太子妃……”
“這事看不明白，就說明你肚裡的墨還不夠濃。”衛學海睜開雙眼，神色認真道“我問你，範家是什麼人家啊？”
衛良睿撓頭道“書香門第唄……”
“這麼跟你說吧，他範家在江滬之地有著很深的底蘊，人的根不在京城，在江滬啊……”
衛良睿兩眼一瞪，似懂非懂道“哦……您的意思是……”
“近些年來取仕最多的省份非江滬莫屬，他範家有範瀚文這位家主頂著帝師招牌在朝為官，多受天下士子仰慕，而他範家在江滬二地紮根多年，民間士子又多受他家恩惠……如今太子爺跟他範家綁成一塊了，得天下士子之心就成易如反掌之事了。”
聞聽此言，衛良睿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皇上……可真是……”
“他範家不得權，卻有享譽天下的盛名，皇上能不喜歡這樣的親家嗎？”衛學海抿嘴一笑，點到為止。
不得權，卻有享譽天下的盛名，反過來也可以理解為最好擺弄，最易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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