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後背著個背簍,背簍裡有半背簍野菜。
如果隻是遇見普通村民,江漾和季安青點頭打招呼也算過去了。
這個人不一樣,他的雙腿不知道何時受的傷,已經沒了。
他的雙手纏著破舊又臟兮兮的布,用雙手撐著地移動。
他身上的衣服洗到褪色,上麵的補丁很多,但瞧著還算乾淨。
關鍵是,江漾總覺著這人有那麼一點眼熟。
江漾能有這種感覺,要麼以前見過這人,要麼她見過跟這人長相相似的人。
不管是哪一種,江漾都想了解一下這個人。
可這人太瘦了,真的就皮包骨,以至於她都不清楚那點熟悉感到底來自哪裡。
她看了季安青一眼。
季安青立馬上前“大叔,需要幫忙嗎?”
大叔抬頭看了看季安青,又看了看江漾,搖頭
“彆看我沒有腿,該乾的活我都能乾。說出來你們不信,我這樣還能掙工分呢。”
能掙工分是真,掙的不多。
他跟村裡的孩子一起去打豬草,動作不慢,就是來回用雙手行走太慢。
江漾和季安青以想喝水為借口,問能不能去他家裡討杯水喝。
大叔為人熱情,當即邀請他們回家。
江漾都有些無所適從了,前世她在北山大隊還沒遇到這麼熱情的人。
如果有,那一定是打她主意的人。
那是虛偽的熱情。
大叔是真熱情。
“你們吃午飯了嗎?不嫌棄的話可以在這裡吃,我采的這些野菜都是最好的。”
江漾笑著道“我和男人都吃過了,叔你自己吃就行。”
大叔擺擺手“我也吃過了。我出門采野菜是帶著野菜餅去的,在外麵餓了就吃。”
江漾狀似無意的道“大叔看起來不像本地人。”
大叔點點頭“我確實不是北山大隊的人。”
大概是平時沒什麼人說話,麵對兩個年輕的後生,大叔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一些事說了出來。
他還年輕的時候外出,沒想到被人給打暈帶走了,再醒來發現自己在礦場。
從那以後,他就被迫成為采礦人員,整天沒日沒夜地乾活。
他的老家離這裡很遠很遠,這是他打聽到的,但具體有多遠,他腦子裡沒有概念。
他很想逃回家,也真的逃了,可惜每次都會被抓回去。
逃跑者被抓,自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對於他的雙腿來說,那些毒打都是輕的。
礦場的負責人並不注意采礦人員的安全,隻是拚命讓他們乾活,反正人沒了會有新的人來。
後來有一天,礦洞坍塌。
大叔的腿就是在那天沒的。
從那以後,他在沒想過回家,怕回家會成為家裡的累贅。
無法贍養父母,反倒要父母操心,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也不敢死,怕父母怪罪。
他在礦場乾活的時候是沒有工錢的,好在礦場的負責人需要他和其他人乾活,會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