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
錢金鬥這人,看起來肉球一般,此刻卻靈活得像滴水銀,一手挽住身邊古樹上垂下的一根藤蔓,短腿使勁一蹬,肥胖的身體便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然後和老棕熊近距離來了個大眼對小眼。
他捏碎一張“爆裂符”,一把貼在老棕熊鬃毛上。
隻聽得轟一聲巨響,震得老棕熊渾身亂顫,一大塊鬃毛也燃燒起來。老棕熊氣得眼睛血紅,伸出巨靈之掌,一把扇向錢金鬥。
好個錢金鬥!這胖子大屁股一扭,雙腳對準老棕熊的胸口,來了一個“兔子蹬鷹”!
老棕熊站立不穩,“噗通”一聲,仰麵朝天向蓋滿枯葉的陷阱裡掉了下去!
“噗嚓”,老棕熊臨空一掌,仍是結結實實擊在錢金鬥的大腿上。
“嗚哇”一聲,錢金鬥如同斷線的風箏,飛出去十來丈遠!
頓時,陷阱中如同元宵節的煙花,開了鍋蓋的爆米花,各種符篆劈裡啪啦響成一片。
老棕熊這下算倒了大黴,除開“冰、毒、暈”這種常規貨,還有“流血、恐懼、失明、定身……”各種五毛錢特效接踵而至。
乘他病要他命,上麵兩人哪敢歇著?
這兩人終於把行囊中所有的存貨都一股腦兒丟了下去,頓時“火樹銀花不夜天,符篆傷害千萬點”——老棕熊本來血槽已空,此時哪能禁得起這般折騰,一聲長長的哀鳴之後,終於兩腿一蹬,嗝屁了!
覃鬆大叫道“取丹!取丹!”
另外一名雜役也大叫“取丹!取丹!”
錢金鬥拖著一條斷腿,慢慢爬了過來,呻吟道“取,取丹!”
覃鬆拖著一柄長劍跳下陷阱。
老棕熊畢竟是四階妖獸,一身筋骨堅硬似鐵,覃鬆手中的一把鐵劍砍得七扭八彎,如同蚯蚓一般,還是沒找到妖丹,悻悻然從陷阱裡出去了。
他指著另外一名雜役弟子道“你去挖!”
這名雜役弟子手持一把寒光四射的剔肉尖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從老棕熊的胸口的白毛下挖出一顆妖丹來。
隻見此丹通體黝黑,圓滾滾滑溜溜,一道道血絲下是光可鑒人的釉質,輕輕一握,暖暖得似乎有無窮無儘的精氣要從妖丹中炸裂出來!
三人大喜道“四階妖丹!”
並非每個妖獸都有妖丹,但隨著妖獸的品階提升,有妖丹的比例會逐步增大。
“我們的妖丹!”這名雜役弟子喜不自勝,用一塊抹布擦去妖丹上麵的血痕,就要往行囊裡裝。
“不,這是本公子的妖丹!”一個渾濁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
隻見旁邊叢林中,一個滿麵浮腫,身材高大的胖子一甩手,分開一堆一人高的荊棘,腳下踩得枯枝咯吱咯吱作響,口齒不清地說道“玄天宗的——丹給我,狗熊歸你!”
三人頓時驚呆了。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殺了狗熊,然後把妖丹給你,我們幾個回家燉熊掌?
“這是我們殺的!怎麼能給你?!”覃鬆瞪大眼睛。
“你不給?”大胖子嘴裡咕隆一聲,“那你不想活了?”
眾人此時才看清這大胖子的麵容。
這人隻怕比尋常人高兩個頭,穿著一身寶藍色,絲滑如流水錦袍,錦袍上金絲銀線交織,極為華麗和雅致。
但這人就算穿著龍袍,也給人一種破破爛爛的感覺。
這人的五官都是破爛的。
青紫色的肌膚,一頭亂發黏成一片,大部分頭皮都露在外麵。一隻眼珠子幾乎是掉在外麵,鼻孔隻有一個是完好的,另外一隻鼻孔爛得隻剩下一個腔子,就連一口枯黃的牙齒也爛得七七八八。
一張嘴,似乎能看到一堆蛆蟲從鼻孔和口腔中進進出出。
一雙大手從錦袍中露出,十根手指頭,至少有七根沒有指甲。
不是沒留指甲,是根本沒長指甲!白骨就是指甲!
覃鬆一張口,差點把隔夜飯吐了出來。
屍毗宗!幾個人心裡同時都冒出這個詞!
“你們看到我很害怕吧!”這個屍毗宗弟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渾身肥肉一陣亂顫,“我就是那麼可怕!嘎嘎!”
隨著他一晃蕩,大家的心揪了起來。
其實大家並非害怕他殺人,而是這一陣劇顫,生怕從寬大的錦袍底部掉出幾個零件,比如半邊熏黑的肺,或是一截腐敗的小腸等什麼東西。
那實在太膈應人了。
“害怕就乖乖把妖丹給我。”屍毗宗的大胖子嗬嗬笑道,伸出一雙青紫的手,上麵青筋直冒,其中一根手指好像是不久前縫上去的。
“妖丹,給他!”覃鬆露出憤恨的眼神,吩咐另外一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