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微微頷首,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繼續說道:
“陛下,統一不僅是一種政治行為,更是曆史的必然趨勢與民族的共同願景。”
“我大唐自開國以來,征戰四方,不僅完成了華夏的大一統,而且兵發六路滅掉了北麵的東突厥。”
“然東突厥之廣袤領土,卻被薛延陀部不費一兵一卒,輕而易舉地占據。雖然薛延陀部已經向我大唐稱臣納貢,但誰又能保證,假以時日,待到薛延陀發展壯大,不會是下一個東突厥呢?”
李世民聽到這裡,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秦明所說的這些問題,李世民身為大唐皇帝,又怎會不知呢?
可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耕讀傳家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
草原雖然廣袤,但並不適合耕種糧食,想要將漢人遷徙至草原,比登天還難。
稍有不慎,大唐便會有傾覆之危。
這也就是為何,大唐滅了東突厥,卻沒有占領其廣袤土地,隻是以一紙詔令,命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承襲其統治的原因。
同理,這也是為何,薛延陀現在的領土,明明是大唐將士拋頭顱、灑熱血,爬冰臥雪打下來的土地,卻在李世民一紙詔令“賜”給薛延陀後,沒有引得朝野動蕩,民怨四起的原因。
隻因在漢人眼中,突厥雖廣袤,但卻是無法耕種的蠻夷之地。
隻要朝廷能遏製薛延陀的壯大,使其不敢在大唐邊境燒殺搶掠,百姓們就知足了。
[可若是百姓們知道了那些羊毛的價值,那他們是否就願意遷徙去草原了呢?]
李世民這樣想著。
秦明似乎是察覺到了李世民內心的掙紮,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沉穩而富有穿透力,繼續剖析道:
“陛下,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我大唐既要固守傳統,亦需勇於創新。農耕文明與遊牧部落並非水火不容,關鍵在於如何引導與融合。”
“東突厥雖滅,但北方草原的局勢依然微妙,薛延陀雖暫時臣服,長遠計議,我大唐應著眼於如何將其逐步納入我中華文化圈,而非單純依靠武力威懾,或靠簡單的稱臣納貢所維係。”
“換作以往,草原即使再廣袤無垠,中原百姓亦是毫不在意,因為草原種不出糧食。”
“可眼下卻不同了。”
秦明一席話,正中李世民下懷。
李世民豁然抬頭,眼中金芒暴漲。
“愛卿的意思是指羊毛?”
秦明微笑頷首,緩緩道:
“沒錯。羊毛織物能夠禦寒,可以使我大唐百姓,再也不懼嚴冬臘月。”
“此物,於我大唐之重要,不亞於糧食與絲綢。”
“故而,眼下便是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大唐百姓重新認識草原價值,以及對我大唐百姓重要性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