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前行，輪軸的咿呀聲與外麵偶爾傳來的蟲鳴，交織成一首夜的安眠曲。
車內，一直在假寐的長孫沁羽，睫毛輕輕顫動，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她先是翻了個身，故意弄出了些許動靜，然後一邊眯眼打量秦明，一邊聆聽著周圍的一切動靜。
少頃。
長孫沁羽確認依靠在沙發上的秦明，睡著了之後，心裡多了一絲緊張和期待。
[過去這麼久了，夫君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長孫沁羽小心翼翼地掀開，覆蓋在身上的薄毯，動作輕得幾乎不帶起一絲風聲，仿佛害怕驚擾到了睡夢中的秦明。
長孫沁羽裹著白色小腿襪的精致玉足，輕輕地落在馬車的絨毯上。
隨即，她緩緩地朝秦明所在的方向挪動身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至她跪坐在秦明斜對麵的沙發上。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目測剛好能讓秦明聽見自己的低語，又不至於驚擾他的夢境。
長孫沁羽目光溫柔地落在秦明沉睡的麵容上。
借著昏黃的燭火，她第一次明目張膽地望向秦明。
她清晰地看到秦明英挺的眉宇，還有那即便在睡夢中，也顯得剛毅的下巴線條。
看了一會兒，長孫沁羽那雙秋水長眸裡，突然多了一層霧氣，除此之外，眼神中還夾雜著幾分愧疚和心酸。
“夫君，對不起。”
她的聲音細如蚊呐，卻飽含深情。
“妾和小姑姑之前聽說你要去平康坊，還以為你是為了去那種地方…結果”
“夫君卻是為了創辦醫院，為了更多人的福祉。”
“是妾心思齷齪，才以己度人”
“妾獲悉這些後，心中無比愧疚。夫君的胸襟與誌向，更是讓妾無地自容。”
“妾愧對夫君”
秦明睫毛顫動了一下。
另一邊，螓首低垂的長孫沁羽，並沒有發現秦明的異常。
她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繼續道：
“原本這些話，妾之前在醫院時，就該當麵與夫君說的。”
“可是妾不敢麵對你。”
“妾害怕”
長孫沁羽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攢勇氣，然後繼續低語。
“還有一件事，妾想要跟你道歉。”
“昨晚在馬車上，妾跟夫君說謊了。”
“妾不是江南孫家之女，更不姓孫，妾其實是齊國公家的嫡長女，複姓長孫，長孫沁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