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長安城太平坊,盧府後院的某座燃燒殆儘,隻剩下殘垣斷壁的小院內。
範陽盧氏現任家主,戶部侍郎盧鴻,此時正跪坐在小院內,他身著一件單衣,長發披散,懷裡還抱著一具已經燒焦,麵目全非的屍體。
盧鴻的眼眶泛紅,淚水混雜著臉上未乾的灰燼,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那是一種痛徹心扉卻又壓抑至極的悲鳴。
在他懷中,曾經不學無術的次子盧正義,如今隻剩下焦黑的輪廓。
殘酷的現實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臟。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盧鴻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不解。
他抬頭望向天空,夜色中星月無光,似乎連天地也在為這場悲劇默哀。
“阿郎,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
身旁,盧府管家戰戰兢兢地開口,手中緊握著一塊被火燒得殘破不堪的布片,上麵繡有複雜的圖案,依稀能辨認出是長孫家的徽記。
盧鴻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他接過布片,手指因憤怒而不自覺地顫抖。
“長孫家……長孫無忌是他,一定是他!”
他低吼道,心中騰起了熊熊怒火。
“阿郎,我們該如何是好?”
管家惶恐地問道。
盧府上下此刻皆是一片慌亂,無人能在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麵前保持鎮定。
盧鴻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翻騰,他知道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
“立刻收集院內所有與長孫府相關的證據,明日早朝,我將親自上殿,麵聖陳情,揭露長孫無忌的惡行。”
盧鴻的聲音在顫抖中透出堅決,他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光。
“同時,秘密聯絡博陵崔氏,詢問一下他們那邊的情況”
管家領命,連忙下去執行,盧鴻則仍跪坐原地,懷抱著盧正義的遺體,久久不願鬆手。
他的心中既有錐心之痛,又燃起了複仇的烈焰,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交織,讓他整個人顯得異常沉重。
與此同時,崔府的大火也已經被人破滅,隻不過與盧府不同的是,崔府的下人搜遍了整座院落,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可,饒是如此,崔秀依然做出了與盧鴻相同的決定。
子時末,崇仁坊,齊國公府,後院書房。
書房內,燭火搖曳,時不時響起手指輕敲桌麵的聲音。
長孫無忌坐在書案後麵,麵沉似水,眉頭緊鎖,雙眼微微眯起,麵色不善地盯著堂下那道雙膝跪地的黑袍身影。
長孫無忌沉默許久,突然開口說道:
“照你這麼說,崔家在你們趕到之前,就提前做好了埋伏,甚至最後若非糧倉突然起火,你們這些人可能想逃都逃不了,對嗎?”
他的話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與失望,如同冬日裡最寒冷的風,刮過趙勾的心頭。
跪在地上的趙勾,身軀微顫,額頭上的冷汗沿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形成一片深色的痕跡。
他緊咬牙關,腦袋往地上重重一磕,愧疚道:
“屬下無能,請主人責罰。”
長孫無忌沒有立即回應,書房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